灵汐公主忽然开口:“母后临终前,召我密谈。她说‘宫中若有异香,切莫近前’。”她看着我,“那时我不懂,现在明白了。她闻出来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血迹已经不再扩散,但毒素仍在。它不急,就像背后那个人,也不急。
苏青鸾把香炉放回案上,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她站在我身边,声音压低:“下一步,查谁?”
“查这香是谁送来的。”我说,“每月初一,由尚香局递入乾元殿,再由内侍分发各宫。但皇帝这炉香,是特供,不经尚香局。”
“那就是内侍监直接接手。”苏青鸾说,“能碰这香的人,不超过五个。”
灵汐公主缓缓起身,走到香炉前。她没有碰它,只是盯着那狻猊兽口,仿佛要看穿里面藏着的秘密。
“我可以去问李尚仪。”她说,“她是母后旧人,现在管着内侍名录。若有人私自调换香料,她会有记录。”
我点头:“但别提我中毒的事。只说你怀疑香有问题,想查来源。”
她应了声,转身欲走。
“等等。”我叫住她,“别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查。”
她回头,眼神里有痛,也有决断:“我知道。”
她走了。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这座府邸里潜伏的耳目。
屋里只剩我和苏青鸾。
她坐在我旁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师父留的护心丸,还能压一压寒毒。”
我接过吞下。药味苦涩,但有一丝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勉强压住了体内翻涌的冷流。
“你觉得皇帝真的知情?”她问。
“我不知道。”我说,“但他用这种香,不可能不知其性。冰魄凝香本是安神之物,可若长期吸入,配合特定心法,反而会引动寒毒反噬。这是太乙观禁术里的记载,外人不会懂。”
她冷笑:“所以他不仅用了,还用得精准。”
我闭眼靠在床沿。身体越来越沉,但脑子不能停。
德妃因知密而亡,玉佩藏毒,香囊带符纹;如今驸马府的血帕验出冰魄凝香,皇帝的香炉里又有观主符灰——线索像一根线,从十年前的太乙观,穿过德妃之死,缠上了我今日的命。
这不是简单的下毒。
这是布局。
一个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局。
“青鸾。”我睁开眼,“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
“他说,凤命之人,难绝于世,但每活一次,都要付出代价。”
她看着我,没说话。
我抬手,将那方血帕缓缓折起,塞回暗袋。指尖擦过帕角时,一滴血落下来,正好滴在香炉底的残灰上。
灰黑色的粉末吸了血,颜色变了。那点红慢慢渗开,像一朵花,在死灰里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