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同事们都惊讶于周末的变化。往日那个总是顶着黑眼圈、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低沉气压的周末,近来脸上竟时常会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连带着干活时都似乎多了点劲头。
和他关系还算要好的组长趁着午休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喂,周末,有情况啊?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典型的热恋期表情!”
周末正喝着水,闻言差点呛到,没好气地白了组长一眼,默默冲他比了个中指,懒得解释,也根本无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家里养了个女鬼,而且相处得还挺融洽?
等到下班铃响,周末收拾好东西,步伐比往常轻快了些。当他走到离那栋老居民楼还有一个街角的僻静处时,果然一只半透明、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的墙壁里伸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边肩膀。
周末早已习惯,头也不回,只是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别闹了。”
话音刚落,周一的脑袋就从墙壁里探了出来,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容。这个街角是她目前能离开那栋楼的最远距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那里,再往前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了。
或许是因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久了,气息相互浸染,周末发现自己对周一的感知越来越清晰。现在,他已经能隐约感受到周一触碰时那独特的、如同薄荷叶拂过皮肤的微凉触感,虽然依旧很淡,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无形。
“今天上班怎么样?”周一飘在他身侧,很自然地问道,像所有等待家人归来的伙伴一样。
而且除了周末,好像没有人能看见她。
周末想起组长那句“恋爱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发虚,脸上却故作平常,用一种抱怨工作来掩饰微妙的心情:“就那样呗,社畜的日常,除了加班还是加班。”
周一飘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城市傍晚灰蓝色的天空:“真羡慕你啊,天天有班上。”
这句话她说得自然而然,却让周末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灵魂,她羡慕的,是他觉得疲惫琐碎的日常,是她再也无法触及的,属于“生”的喧嚣与烦恼。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轻轻攫住了周末的心脏。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放慢了脚步,让飘忽的周一能轻松地跟在他身侧。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个坚实,一个模糊,并行在回家的路上,构成一幅旁人无法看见,却异常和谐的画卷。
“对了,”周末忽然想起什么,打破沉默,“我托人帮忙查这栋楼以前的住户信息了,可能过几天会有消息。”
正当周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热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哎哟,这不周末兄弟吗?!”一人一鬼同时扭头,只见路边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烤肠摊,冒着滋滋的热气和诱人的油香。摊主正是云霄,他系着条略显违和的卡通围裙,正拿着夹子,眼巴巴地盯着油锅里翻滚的淀粉肠,嘴角似乎还有可疑的晶莹。
“云霄,你怎么做起这个了?不算命了?”周末凑到摊前,还别说,真香。
听到“算命”俩字,云霄像是被踩了尾巴,赶忙狠狠摇头,心有余悸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可别提了!那天晚上回去,我一闭眼就是那张惨白瘆人的鬼脸!好几天没睡好觉!太吓人了!那女鬼长得跟……跟索命的无常似的!”他一边说一边做出夸张的发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