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璃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对面,身上的青衫轻轻晃动,袖口上绣着的金线在光影里忽隐忽现。
她指尖轻抚镜面,幻影时空镜温润如玉,却藏着撕裂记忆的力量。
敌首低着头,眼睛半闭不闭的,好像已经对这牢里的苦日子习以为常了。可南宫璃知道,他并未真正放松——那根绷紧的颈项肌理,那微微翘起的脚尖角度,皆是警惕的痕迹。
“你小时候,家里很暖吧?”她忽然开口,语气不急不缓,像是闲话家常。
敌首眼皮一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暖?呵,暖又能怎样。”
南宫璃不动声色地将幻影时空镜转了个方向,镜面在光线下泛起一抹幽蓝。她记得方才回溯的记忆片段里,那盏昏黄的油灯下,年幼的敌首曾喊出一个名字——赫连……
她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我听说,越是冷的地方,人就越容易怀念温暖。”
敌首终于抬起眼,目光幽深如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南宫璃轻轻一笑,“你不是天生就冷血的人。”
敌首沉默片刻,忽而低笑一声:“聪明的女人,总是死得早。”
“那要看她是否足够小心。”南宫璃指尖轻点镜面,镜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画面:灯火通明的大厅,孩童跪伏于地,面前站着一位身着玄袍的男子。那人背对镜头,只听他说了一句:“记住你的身份。”
画面戛然而止。
敌首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那位大人……是你父亲吗?”南宫璃的声音柔和,却像一根细针,刺入对方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敌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不配提他!”
“我不配?”南宫璃挑眉,“可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忠者自毁,叛者长存’。”
敌首冷笑:“你也想学那些虚伪之人,用忠诚二字来束缚我?”
“不。”南宫璃缓缓起身,走到铁笼前,声音压得极低,“我只是好奇,你究竟忠于谁?”
敌首怔住。
“你说忠者自毁,是因为他们太傻;你说叛者长存,是因为你曾经背叛过什么人。”南宫璃眯起眼,“你真的忠诚过吗?还是说,你只是被忠诚抛弃了?”
敌首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骨节发白。
“你口中那个‘早已忘了你’的人……是谁?”南宫璃步步紧逼,“他是不是姓赫连?”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敌首闭上眼,良久未语。
“你以为你知道一切。”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可你根本不懂。”
“那就让我懂。”南宫璃将幻影时空镜贴在胸口,“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付赫家?”
敌首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难辨:“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会。”南宫璃坦然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有一块地方,始终空着。”
她顿了顿,语气轻柔却坚定:“那是归属感。”
敌首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你曾经以为,赫家就是你的归属。”南宫璃继续道,“可后来呢?你被遗弃、被驱逐,甚至被抹去身份。于是你开始恨,恨他们对你不公,恨他们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