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乌龟号灵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云层间踉跄飞遁。老墨双手紧握操控阵盘,额头见汗,不住骂骂咧咧:“贼厮鸟!追得真紧!这破船要是完好时,早甩他们八条街了!”
道一立于船尾,衣袂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沉静,望着后方那几道如跗骨之蛆般穿透毒烟、紧追不舍的幽暗遁光。
对方速度极快,且彼此间气息勾连,显然训练有素,远非百毒山庄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前辈,可能再快些?”道一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慌乱。
“快不了啦!”老墨吼道,“再快这船就得散架!俺正在往黑风沼泽方向引,那地方毒瘴弥漫,地形复杂,或可借机周旋一番!”
道一点头,不再多言。他神识远超同阶,早已察觉前方天地灵气变得混乱污浊,大片瘴疠之气凝聚不散,正是老墨所说的黑风沼泽。
青栀蜷缩在船舱一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她背心处那狰狞的爪痕虽经道一初步处理,不再恶化,但其中蕴含的化神八重毒修的蚀髓毒力岂是等闲?
一路奔逃,无暇疗伤,此刻毒性已有反扑之势,丝丝黑气重新在她伤口边缘凝聚,侵蚀着她本就微弱的生机。
道一转身步入舱内,蹲在青栀身旁。少女翠绿的眸子因痛苦而失了几分神采,见到道一,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莫要说话,凝神守一。”道一沉声道。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精纯平和的土黄色元力,再次点向青栀几处大穴,先护住其心脉,暂缓毒性蔓延。
然而这蚀髓毒异常顽固,道一的元力虽能暂保其性命,却难以根除那附骨之疽般的阴毒之力。
道一微微蹙眉。此地绝非疗伤之所,后有追兵,环境恶劣,但青栀的状况恐难坚持到彻底摆脱追兵之时。
他目光扫过被青栀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几枚蕴藏着精纯生机的翠绿玉珠——那是未被污染殆尽的青泉眼本源。
“或许……可以一试。”道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左手缓缓抬起,手背上那山川陨石烙印再次浮现,温润青光流转,带着一种涤荡污秽、梳理秩序的平和力量。
同时,他右手虚引,一枚翠绿玉珠从青栀掌心飞起,悬浮于两人之间,磅礴的木系生机之力散发开来,令舱内空气都为之一清。
“前辈,稳住灵舟!”道一低喝一声。
老墨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应了一声,全力操控灵舟。
道一左手手背轻轻按在青栀背心伤口之上,青光愈发柔和明亮。那清凉秩序之力并非强行驱毒,而是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探入毒素盘踞之处,缓缓地将那顽固的蚀髓毒力从青栀的经脉、血肉中“剥离”、“分解”。
这个过程远比强行净化更为精细耗时,对神识和控制力要求极高。道一全神贯注,额头亦渗出细密汗珠。
青栀浑身剧颤,额角青筋跳动,显然痛苦无比,但她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就在道一以青石之力将一丝丝毒力剥离的刹那,他右手引动那翠绿玉珠中的生机本源,精准地渡入青栀被毒力侵蚀后留下的亏空之处。
生机之力如甘霖洒落久旱之地,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血肉。那青泉眼的本源之力与青栀木族体质同源,吸收起来毫无滞碍,效果奇佳。
剥离毒力,补充生机。道一以无上控制力,完成着这精妙而危险的操作。
舱外,黑乌龟号猛地一震,已一头扎入黑风沼泽的范围。浓稠的、五彩斑斓的毒瘴顿时将灵舟吞没,视线受阻,神识也受到极大干扰。后方追兵的遁光明显一滞,速度慢了下来,显然对这恶劣环境也有所忌惮。
“哈哈!好!看你们还敢追!”老墨大笑,趁机操控灵舟在崎岖的山峦和沼泽间穿梭,借助地形躲避。
舱内,道一不受外界干扰,心神完全沉浸在疗伤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栀伤口处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终于,道一左手青光一敛,缓缓收回。青栀背心那狰狞的伤口已然愈合大半,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肉痕迹,其中再无半点毒力残留。
噗!道一弹出一缕地火,将最后一丝被逼出体外的漆黑毒血烧成虚无。
青栀长长吁出一口气,翠绿的眼眸重新焕发出神采,比之前更加清澈灵动。她不仅伤势尽复,在那精纯生机本源的滋养下,因家族剧变、一路奔逃而损耗的元气也尽数补回,甚至因祸得福,修为瓶颈隐隐松动,竟有突破至筑基九重巅峰的迹象!
她站起身,盈盈拜倒,声音哽咽却充满感激:“道一前辈救命之恩,青栀永世不忘!”此番疗伤,她深切体会到道一那神奇力量的浩瀚与精妙,心中敬畏感激更甚。
“举手之劳。”道一拂袖托起她,脸色略显苍白。方才疗伤看似举重若轻,实则极耗心神元力。他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调息片刻便恢复如常。
“嘿嘿,女娃子没事了?好事!”老墨头也不回地喊道。
“坐稳了!后面的家伙还没甩掉,俺要带他们逛一逛这沼泽‘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