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偏殿内,烛火通明。赵擎苍听完沈远山的禀报,执笔的手顿在了半空,眉头微微蹙起,良久没有言语。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沈远山垂手肃立,心中也有些忐忑。他知道,萧忆如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
“萧破虏的女儿……”赵擎苍终于放下笔,指节轻轻敲着紫檀木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萧破军……对自己亲弟弟,倒是真下得去手。”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
“王爷,忆如姑娘她……确实与此番逆案无关,反而在关键时刻,舍身救了太子殿下。若非她挡下那一箭,后果不堪设想。”沈远山忍不住再次强调她的功劳。
赵擎苍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你倒是替她说情。”
沈远山心中一紧,连忙躬身:“下官不敢。只是据实禀报。”
赵擎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本王知道。功是功,过是过,身世是身世,这点分寸,本王还是有的。”
他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沉吟道:“按律法,萧破军谋逆,其亲族连坐,她难逃一死,至少也是充入教坊司。但……她救了桓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若处置了她,难免让忠义之士寒心,也有损皇家仁德之名。”
他停下脚步,看向沈远山:“远山,你觉得,该如何安置她?”
沈远山没想到赵擎苍会问自己,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谨慎地回道:“下官愚见,忆如姑娘虽有功,但其身份特殊,若留在宫中,或授予官职,恐惹人非议,也于她自身不便。或许……可以赐予金银田宅,让她隐姓埋名,远离京城,安稳度日?”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赵擎苍却摇了摇头:“隐姓埋名?她一个女子,身负重伤,无亲无故,就算有金银,在外又能安稳几时?况且,她既然敢只身潜入皇宫行刺,可见性子刚烈,未必甘于平淡。”
他眼中闪过一丝考量:“萧破虏……本王倒是有些印象。当年在北疆,也算是一员勇将,名声不坏,可惜了。他这个女儿,有胆色,有义气,倒是继承了她父亲的几分骨气。”
沈远山静静听着,不知道赵擎苍到底作何打算。
“这样吧,”赵擎苍似乎有了决断,“她的功劳,不能不赏。但其身份,也不宜公开宣扬。就让她暂时留在你太医院治伤,一应用度,由宫内支取。待她伤愈之后……”
他顿了顿,缓缓道:“本王会让人在京城给她安排一个清静的身份,再赐她一座宅院,一些田产,保她余生衣食无忧。至于她日后是想安稳度日,还是另有打算,就由她自己去选吧。你看如何?”
沈远山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好办法。既保全了她的性命,酬谢了功劳,又避免了将她放在风口浪尖,给了她一定的自由。摄政王考虑得确实周全。
“王爷思虑周全,如此安排,最为妥当。”沈远山由衷说道。
“嗯。”赵擎苍点了点头,“此事,你知道即可,暂时不要对外声张,尤其是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