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荷红着眼眶端来热粥和小菜,"先吃点东西。"
沈远山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小竹情况稳定了,但村里..."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又死了三个,病倒的超过六十人...药材快用完了..."
林小荷跪在他身旁,轻轻按摩他紧绷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不够..."沈远山摇头,眼中布满血丝,"如果我能更早发现,如果我能有更好的方子..."他的声音哽咽了,"那些孩子...才那么小..."
林小荷从背后抱住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这个总是沉稳如山的男人,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自责。
"远山,"她轻声说,"你记得你教小柏的第一课是什么吗?"
沈远山沉默。
"你说,'医者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但只要能减轻一人痛苦,便是功德。'"林小荷一字一句地重复他当初的话,"这几天,你救了那么多人...小竹,赵家的孩子,吴六叔...他们都因为你还活着。"
沈远山深吸一口气,转身将脸埋在她肩头。林小荷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良久,沈远山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明天我再去趟镇上,无论如何要弄到更多药材。我已经摸索出一个方子,对轻症效果不错,现在缺的是几味关键药材。"
林小荷点点头,"家里还有些银两,你都带上。"
沈远山握住她的手,"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别出门。我已经让小柏给岳父岳母送了预防药,他们不会有事。"
夜深了,沈远山虽然疲惫至极,却辗转难眠。林小荷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还在想疫情的事?"
"嗯。"沈远山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在想这热疫的源头。赵家是最早发病的,而赵老汉半月前去过邻县走亲戚...邻县最近有商队从南方来..."
"你是说,这病是从外面传来的?"
"很可能。"沈远山思索道,"若是如此,只要控制得好,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关键是阻断传播,救治重症。"
林小荷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慕寒公子上次带来的药材里,不是有一盒犀角粉吗?你说那是清热解毒的珍品..."
沈远山猛地坐起身,"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那盒犀角粉足以救回几个危重病人!"
林小荷也跟着起身,点亮油灯。"现在就去取吗?"
沈远山已经穿好外衣,在她额头匆匆一吻。"我先送去给最危重的几个病人。你继续睡,别等我。"
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小荷既心疼又骄傲。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在危难时刻,永远把他人放在首位。
油灯下,她拿起针线,继续缝制那件未完成的小儿衣服。一针一线,都是对未来的期盼。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就像春天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