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层薄如蝉翼的锡箔从油纸上剥离下来。锡箔很软,极易撕破,他必须全神贯注。剥离下来的锡箔只有巴掌大一小片,闪烁着脆弱的光芒。他捏着这救命的薄片,又一把抓起地上那截被他之前忽略掉的、大约一尺长、橡胶外皮同样老化开裂的铜芯电线。电线一端裸露着几厘米的铜丝。
没有绝缘胶带,没有钳子,没有任何像样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那个仍在“嗡嗡”作响的死亡开关前,目光锐利如刀。
安全!第一步永远是安全!他飞快地扫视开关结构,寻找着理论上可能存在的、聊胜于无的“断开点”。没有断路器,只能靠物理隔离。他的目光锁定在闸刀手柄下方,那根固定闸刀的粗糙铁轴上。他伸出颤抖但坚定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带电部分,用尽全身力气,捏住那个锈迹斑斑的铁轴,试图将它从固定槽里拔出来!
“嘎吱…嘎吱…”铁轴在锈蚀的槽孔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纹丝不动。汗水瞬间从刘一丘额头渗出。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给我……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根锈死的铁轴,终于被他硬生生地撬动了一丝!闸刀沉重的铜条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猛地向下坠落!
“哐当!”沉重的铜条砸在夹座彻底分离!致命的接触被强行切断了!
一直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戛然而止!那跳动的蓝色电火花瞬间消失!房间里只剩下刘一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突然安静下来后显得更加压抑的死寂。
成了!物理隔离成功!刘一丘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颤抖地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但这只是第一步。这个开关已经彻底报废,无法再使用。他需要制造一个临时的、能提供基本过载保护的装置,替代那个该死的闸刀。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刚刚拔出的那根粗糙铁轴上。轴的一端比较钝,另一端则相对尖锐一些。他捡起铁轴,又拿起那个豁口的粗陶碗,将碗底抵在墙角相对坚固的水泥地上。然后,他将铁轴尖锐的一端顶在碗底内侧,另一只手捡起地上那个锈蚀的扳手,用扳手的手柄部分充当锤子。
“铛!铛!铛!”
沉闷的敲击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刘一丘全神贯注,用扳手小心翼翼地敲击铁轴没有尖锐的一端。每一次敲击,都通过铁轴将力量传导到尖锐端,在粗陶碗内部刮擦、刻画。细碎的陶粉簌簌落下。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很快,一个浅浅的、环形凹槽在粗陶碗底内部被硬生生地刮刻了出来。这将是他的“熔断器基座”。
接着,他拿起那截铜芯电线,小心翼翼地将裸露的铜丝部分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拧成一股更结实的导体。然后,他捏起那片脆弱的锡箔,屏住呼吸,将拧好的铜丝一端,极其小心地、用最小的力道按压在锡箔片中央。锡箔太薄太软,稍一用力就会破。他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铜丝依靠金属间微弱的分子吸附力和摩擦力,勉强“粘”在了锡箔中心。
然后,他捏住锡箔片的边缘,将带着铜丝的一端,轻轻放入粗陶碗底刚刚刮刻出的环形凹槽内。铜丝自然垂下。他又拿起电线另一端裸露的铜丝,同样小心地压在锡箔片的另一端,确保电线两端的导体都通过这片薄薄的锡箔连接在一起。
一个极其原始、简陋到极点的“熔断器”雏形完成了。锡箔片就是熔体。当电流超过安全阈值(这个阈值取决于锡箔的厚度和面积,刘一丘在心中飞速估算着),它会迅速熔断,切断电路。粗陶碗则提供了基本的绝缘和容纳熔断后金属液滴的空间,防止飞溅引发火灾。
最后一步,连接。他需要将这个自制的熔断器串联到进户的电源线路上。刘一丘再次看向墙壁上那两个锈迹斑斑的接线端子——它们依然带电!他必须极其小心地进行带电操作。
他捡起地上那截麻绳,飞快地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缠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形成一个简陋的“绝缘”手套。虽然聊胜于无,但多少能增加一点心理屏障。他捏起那截已经连接好自制熔断器的铜芯电线的一端裸露铜丝,屏住呼吸,缓缓地、极其稳定地靠近墙壁上一个接线端子裸露的铜丝部分。
指尖距离那致命的铜丝只有几毫米。他甚至能感觉到空气被电离后产生的微弱酥麻感。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调整着呼吸,眼神锐利如鹰隼。
就在他准备将两端裸露铜丝缠绕接触的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