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什么鬼静电!这是铭刻在石碑内部的古老防御禁制!而且是被……被人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主动触发的!
他刚才看得分明,就在自己伸手的前一刹那,陈默的眼神变了!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绝对有问题!他甚至能操控这块邪门的石碑!
老石匠浑浊的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陈默,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了然弧度,然后才拄着拐杖上前几步,用一种悲天悯人又带着几分“早跟你说过”的语气叹道:“唉,都说了,这碑它认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年轻人,身体要紧,还是赶紧去医院仔细查查吧。”
这话听在刚刚吃了大亏的幽冥子耳中,无异于最尖锐刺耳的嘲讽。
“不……不用了!”他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两个慌忙上前搀扶的工人帮助下才勉强站稳,“这块石碑……能量场极不稳定,非常危险!立刻……立刻拉起警戒线,二十四小时派人看守,不准任何人再靠近!等我……等我回去请示上级,调派更专业的隔离设备再来处理!”
说完,他几乎是半倚在工人身上,头也不回,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迅速离开了工地现场。他一刻也不敢多待,灵魂深处的战栗提醒他,那个神秘的年轻人远比那块石碑更危险!
随着这位“专家”的仓皇离去,现场的气氛变得既敬畏又诡异。张工头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和轻视,立刻按照幽冥子(或者说,是阴差阳错实现了陈默意图)的吩咐,调来人手和材料,在土坑周围拉起了三层厚厚的警戒线,并特意安排了两个平时最老实胆小的工人轮班值守,严令任何人不准踏入线内半步。
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苏晚晴快步走到陈默身边,美眸中充满了担忧与未散的震撼,她压低声音:“刚刚……是你做的?”
陈默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极低:“算是给他一个警告。这块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文物顾问,”苏晚晴语气极其肯定,带着一丝冷意,“他刚才爆发气息的瞬间,那种阴冷、恶毒的感觉,让我立刻想起了玄风子提过的那些南疆邪修。”
“我知道。”陈默的目光锐利,望向幽冥子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如子夜,“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回来的。”
不远处,老石匠在几个工人的簇拥下,正准备离开。他似乎感应到了陈默的注视,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向着陈默的方向,极其自然又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自己眉心处轻轻一点。
陈默心头蓦然一动。
这个手势,他曾在一本介绍古老道门隐秘仪轨的杂书上见过,意为“守住灵台清明,静待天时变化”。
这位老石匠,果然绝非普通的工匠!他是在提醒我,要守护好自己的精神核心,等待合适的时机。
日头渐渐升高,工地上弥漫起午饭的香气,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工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向临时食堂,准备午休。
陈默和苏晚晴也准备去吃饭,路过刚刚清醒过来、正坐在角落里揉着脑袋发呆的阿狗时,陈默停下了脚步。
“阿狗,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陈默递过去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阿狗有些茫然地接过水,眼神还有些涣散,他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头……头疼得厉害,像要裂开一样……刚才的事,我……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朵边上说话,不停地催我,让我去擦干净那块碑……”
苏晚晴闻言,仔细看了看他的眉心,那道淡淡的黑印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但周围的皮肤却残留着一片不正常的暗沉,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没事了,都过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就行。”陈默安慰道,同时看似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温和微弱的真气悄然渡了过去,帮他快速梳理了一下体内混乱的气血。
阿狗顿时感觉脑袋一清,那钻心的疼痛感减轻了大半,他感激地看了陈默一眼,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水来。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与正常。
然而,无人能够察觉的是,在工地之外数百米远的一处阴暗僻静的角落里,刚刚狼狈逃出的幽冥子正盘膝而坐,嘴角还挂着未擦净的血丝,脸色苍白如纸。
他手中紧紧捏着那枚诡异的黑鳞令牌,令牌表面散发出浓郁的不祥黑气,正丝丝缕缕地、迫不及待地渗入他的体内,艰难地修复着他那受损严重的识海。
“好一个陈默……好一个铭骨文……”他眼中怨毒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它吗?你挡得住我,但你挡得住……一个被彻底激发了‘幽魂死士印’的傀儡吗?”
他狞笑一声,指尖在那冰冷的黑鳞令牌上猛地一划!
令牌上的黑气骤然大盛,翻滚涌动,旋即化作一道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阴毒波动,如同离弦之箭,穿越了数百米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向喧闹的工地!
正在仰头喝水的阿狗,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定格。
他那双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瞳孔骤然扩散,随即又猛地收缩,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彻底空洞、死寂,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毫无生气。
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极其诡异的漆黑之色,在他瞳孔最深处悄然浮现,又迅速隐没,仿佛从未出现。
他僵硬地、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水瓶,动作机械得如同提线木偶,然后直挺挺地站起身来。那双死寂的眼睛在周围麻木地逡巡了一圈,最后,牢牢地锁定在了不远处一把斜靠在墙角、沾满泥土的铁锹上。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完全不似人声的、仿佛野兽般的低沉嗬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