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榻旁那半瓶散发着绝望苦味的棕色药液、工头王三刀将那张写着“工伤免责、生死自负”的霸王协议拍在他面前时那张油腻而狰狞的脸、苏晚晴被混混围堵时铁棍砸在她脚边溅起的、刺目的火星……所有被现实挤压、被命运嘲弄的画面,此刻疯狂地坍缩、凝聚成一点滚烫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心脏上,灼得他眼眶发酸,视野瞬间模糊!
【叮——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敌意能量波动!遗迹‘镇狱’初级防御机制激活!遗迹签到功能正式启动!】系统提示音不再是清脆的敲击,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急促,如同警报在脑内拉响!【是否立即签到?当前签到奖励:‘护体符·初级’(时效:10分钟)。】
陈默的指甲瞬间深深掐进掌心,剧痛让他强行拉回一丝清明!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气,如同腐烂的铁锈混合着凝固的血液,毫无征兆地从石台后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弥漫出来,迅速污染了原本清甜的灵气!
“唰!”苏晚晴的反应快如闪电!她的战术刀已然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瞬间横亘在胸前,刀尖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指向左侧石壁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陈默!退!”她的声音带着战场上下令般的斩钉截铁。
陈默顺着她的刀尖望去,心脏几乎骤停!只见那片原本静止的阴影,此刻正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剧烈地蠕动着!石壁上那些古老斑驳的刻痕缝隙里,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石体内部疯狂地挣扎、呼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签!!!”陈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
“嗡——!”一股比之前签到更加汹涌澎湃的暖流猛地自眉心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陈默只觉得胸口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无比!紧接着,一张由无数淡金色、流动的古老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符纸虚影,骤然从他体内浮现!符箓上光芒流转,蕴含着强大的守护之力,瞬间融入他的皮肤,消失不见!只在皮肤下隐隐透出一层温润的金芒。
几乎就在护体符融入的同一刹那!
“咻——!!!”一道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的破空声,裹挟着刺鼻的腥风,从右侧的黑暗死角爆射而来!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小心!”苏晚晴的惊呼带着撕裂般的急迫。
陈默完全是凭借着融合护体符后瞬间提升的本能感知和肌肉记忆,猛地拽住苏晚晴的手臂,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左侧扑倒!
“啪!!!”一声沉闷得令人心颤的撞击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响起!一支通体乌黑、约莫三寸长的无羽短箭,箭头泛着妖异的幽蓝色泽,深深钉入了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箭身兀自剧烈震颤着,发出“嗡嗡”的余响。更可怕的是,箭头接触到的青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丝丝白烟,发出“滋滋”的恐怖腐蚀声!坚硬的石板如同黄油般迅速软化、凹陷下去!
“陈默!”苏晚晴的手如同铁箍般瞬间扣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拉向自己身后。她手中的战术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警惕地扫过他刚才扑倒时暴露的后颈区域。她的呼吸急促地喷在他的耳侧,带着硝烟弥漫战场上的那种灼热气息:“伤到没有?!那箭头有毒!”
陈默反手用力按住她握刀的手背,触手一片冰凉汗湿。他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支仍在“滋滋”作响的毒箭。他能清晰地“看”到,融入体内的护体符正散发出温润的金光,如同无数细小的、发光的金色游鱼,迅速汇聚到他后背上被那箭矢破空风压擦过的位置,缓缓流转、修复着那火辣辣的刺痛感,将那试图侵入的阴冷毒性和冲击力一丝丝化解、驱散。
“护……体符。”陈默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视线如同利刃般投向毒箭射来的黑暗深处,“有人……比我们早到了。而且……来者不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喀啦……喀啦……”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生锈铁片摩擦又像是尖锐指甲刮擦岩石的声音,从左侧那片蠕动的阴影深处响起。
一个裹在宽大、肮脏黑布里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鬼魅,缓缓踱步而出。来人微微佝偻着背,动作却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轻捷和危险。他抬起头,露出了半张脸——左眼的位置,一道狰狞的、如同蜈蚣般的暗红色疤痕,从眉骨上方斜斜贯穿而下,一直撕裂到颧骨!这道疤痕不仅毁容,更是将他的左眼皮硬生生扯开,露出一个歪斜、浑浊、闪烁着残忍凶光的眼缝!
这张脸!陈默瞬间认了出来!三天前,就在市医院那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走廊里!就是这张脸的主人,用一根冰冷的铁棍死死抵在苏晚晴的后腰,声音嘶哑地威胁:“再敢查那笔保险理赔……老子就废了你拿手术刀的手!”
“黑牙的人?!”苏晚晴的战术刀瞬间压得更低,刀尖因为极度用力而微微发颤——这绝非恐惧,而是身体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养成的、即将爆发的本能!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这条通道是我们刚发现的!”
“王三刀!”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三天前工头那张突然涨成猪肝色、眼神躲闪的脸清晰地浮现出来。王三刀那天借口检查工具,翻动他的工具箱时,那极不自然的、反复搓手的动作……“他那天翻我工具箱,碰过我捡到的青铜碎片!一定是那时候被他做了手脚!”
“嘿嘿嘿……”疤面人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嘶哑、漏风般的怪笑,像是破风箱在拉扯。他抬手,炫耀似的拍了拍挂在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
“叮当…哗啦…”布袋里立刻传来一阵密集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透过粗糙的麻布缝隙,陈默和苏晚晴赫然看到,里面装着的,正是陈默前些日子在工地地基深处陆续挖到的、那十块刻着神秘古字的青铜残片!每一块上面的纹路,都与陈默刚刚捡到的“镇狱”残片,风格如出一辙!
“小崽子,手挺勤快啊,挖得够深。”疤面人歪着他那被疤痕扯得变形的脑袋,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贪婪地黏在石台上那卷《玄铁臂经》上,浑浊的独眼里闪烁着赤裸裸的占有欲,“铁掌门看上的东西,你们这种泥腿子……也配碰?!”话音未落,他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探向腰间,显然要拔出武器!
“找死!”苏晚晴眼中寒芒爆射!战术刀划出半道致命的弧光,身形如猎豹般就要前冲!
“等等!”陈默却猛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捏得她腕骨生疼!
就在这一瞬间!【叮——警告!检测到敌对势力介入并持有关键物品(‘镇狱’地图残片)!触发‘危机强化’机制!签到奖励升级中……】系统提示音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般的刺响,如同钢针扎入脑海!【升级完成!获得特殊技能:‘破障指·初级’(一次性)。是否立即融合?】一幅关于指尖凝聚力量、洞穿薄弱节点的演示图在陈默意识中闪过。
陈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目光死死锁定在疤面人腰间那个鼓囊的麻袋上——那些青铜残片!系统之前就提示过它们是拼凑“镇狱”遗迹完整地图的关键!而“铁掌门”,这个在高武界以手段狠辣、唯利是图闻名的门派,显然比他们更早完成了拼图,甚至已经派人潜入!
与此同时,石台周围原本浓郁平和的灵气,突然变得粘稠滞涩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大手在疯狂地挤压着空气!更远处,那沉重、拖拽铁链的闷响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不止一个方向!铁掌门的后续力量,正在迅速逼近!
“晚晴,拿卷轴!”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他的右掌悄然在身侧攥紧成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融入体内的护体符金光,正如同熔化的黄金般,顺着手臂的经脉疯狂地涌向他的指尖!一股尖锐、灼热的刺痛感从指尖传来——那是“破障指”力量正在融合、凝聚的征兆!“我拖住他!拿到东西立刻走!别管我!”
苏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瞬间读懂了陈默眼中那股近乎疯狂的决绝——那是在工地被王三刀当众连扇二十个耳光、嘴角流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狠劲;那是在医院走廊,捏碎巨额缴费单后,转身却对病床上的母亲露出轻松笑容说“妈,药费凑齐了”的狠劲!
她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矫情的推让。生死关头,信任就是最大的力量!她闪电般将手中那把沾着铁锈的战术刀塞进陈默空着的左手,低喝一声:“活着!”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朝着石台中央那卷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玄铁臂经》全力冲刺!
“找死!!”疤面人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当着他的面抢夺目标!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怪叫,佝偻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扑食的恶狼,朝着苏晚晴的后背猛扑过去!腰间麻袋里的青铜残片因为剧烈的动作,碰撞出更加刺耳、仿佛带着魔性干扰的“叮当”乱响!
就在疤面人扑出的瞬间,陈默指尖那股凝聚到极致的灼热刺痛感达到了顶点!
“破!!!”陈默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暴喝,迎着疤面人挥来的、带着撕裂风声的钵盂般大小的拳头,不退反进,猛地冲了上去!
“嘭!!!”一声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疤面人那足以轻易打断炼骨境武者肋骨的恐怖拳劲,狠狠砸在陈默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声音并未响起!陈默手臂上的皮肤下,那层温润的护体金光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坚韧无比的弹性屏障,竟将那股沛然巨力硬生生卸去了七成!饶是如此,剩余的三成力道依旧震得陈默双臂发麻,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咔嚓!”就在疤面人因拳劲被阻而身形微顿的瞬间!陈默强忍着双臂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蓄势待发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带着融合“破障指”后凝聚的、足以洞穿金石的点破之力,精准无比、狠辣决绝地顶在了疤面人手肘内侧的麻筋之上!
“呃啊——!!”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疤面人半边身体!他那凶猛的攻势被硬生生打断,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抬都抬不起来!
而就在这宝贵的、用伤痛换来的半秒停顿间,苏晚晴已经如同灵猫般扑到了石台前!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探入那淡金色的雾气之中,一把抓住了那卷冰冷而沉重的《玄铁臂经》!
就在她抓起卷轴、转身欲走的刹那,卷轴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石台边缘那层浓郁的金色雾气。
雾气翻涌散开,露出了石台侧面一行之前被完全掩盖的、用利器新刻上去的、字迹歪斜却透着无尽血腥气息的小字:
“镇狱九关,关关见血。入者无回!”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传来的铁链拖拽声、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张死亡的大网正在急速收紧!
“陈默!走!!!”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她一手紧握卷轴,另一只手已经伸向陈默!
陈默反手抓住她递来的手腕,正要发力后撤,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
被“破障指”击退、捂着酸麻手臂的疤面人,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充满恶毒快意的狞笑!他那只能动的右手,正死死按在腰间那个装满青铜残片的麻袋上!
麻袋内,那十块冰冷的青铜残片,此刻竟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不祥的血红色光芒!光芒穿透了粗糙的麻布,将疤面人那张狰狞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嘿嘿……想走?”疤面人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声音嘶哑如同夜枭,“铁掌门的‘血煞卫’已经封死了所有出口!你们这两只小老鼠……”
【叮——‘危机强化’签到奖励升级完成!检测到关键物品‘玄铁臂经’(残)获取成功!触发‘遗迹定位’功能!当前位置坐标已永久标记于系统地图!】系统急促的提示音,如同洪钟大吕,瞬间盖过了疤面人恶毒的诅咒!
然而,陈默已经无暇去细听系统后面的话语。
他只看到,苏晚晴怀中那卷刚刚到手的《玄铁臂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激活!封面上的“玄铁臂经”四个古篆大字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强光!那光芒如此炽烈,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将他们惊愕、凝重的身影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射在四周布满古老刻痕的石壁之上!
而在这刺目金光的映照下,石壁上那些原本如同死物的阴影,竟如同获得了生命般,开始更加剧烈地蠕动、扭曲!仿佛有无数黑暗中的魑魅魍魉被这光芒惊醒,正贪婪地注视着闯入者!
“吼……咯吱……咯吱……”
而在那光芒无法穿透的、遗迹更深、更浓、更纯粹的黑暗深渊之中,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生锈的巨型齿轮强行转动、又像是某种金属巨兽从沉眠中苏醒的……充满饥饿与兴奋的低鸣,缓缓地、清晰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