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陈默蜷缩在双层床冰冷的下铺,老旧闹钟嘶哑的“滴答”声在死寂的宿舍里如同倒计时。他睁着眼,目光穿透昏暗,落在天花板上那片蜿蜒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水渍阴影上。上铺老张的鼾声如同破风箱,夹杂着小林翻身时床板的呻吟。他的手指在粗糙的被单下紧握成拳——掌心深处,仿佛还残留着昨夜触摸水泥管裂缝时,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冷湿气。
“小林…翻身了…”他凝神捕捉着上铺细微的动静,直到那阵窸窣彻底平息,才如同捕猎前的猎豹般,无声地掀开被子。
胶鞋底刚触到冰凉的水泥地,后颈大椎穴骤然窜起一股灼热的气流——那是《炼骨诀》的力量在苏醒,如同一条滚烫的灵蛇,沿着脊椎急速攀升,烫得他眼眶微微发胀。
窗外,工地特有的、混杂着水泥粉尘的湿冷晨雾正无声弥漫。陈默迅速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内袋——那张被他摩挲得边缘起毛的工资条,硬硬地硌着肋骨。本周五,是发薪日,但母亲病床旁那张催缴单上,鲜红刺眼的“逾期”二字,却如同一簇燃烧的毒火,日夜灼烤着他的神经。
他低头瞥了一眼腕上磨花的旧电子表:五点零三分。
巡逻队六点换班,王大海那肥猪至少七点才会晃悠着出现——时间,勉强够用。
基坑,如同一个被遗忘的伤口,深陷在工地西北角的阴影里,被一圈锈蚀斑驳、摇摇欲坠的铁皮围挡勉强包裹。
陈默猫着腰,身影紧贴着堆积如山的废弃碎石堆移动。脚下突然传来“咔”一声脆响!一片锋利的碎玻璃被他踩得粉碎!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猛地伏低身体,屏住呼吸,如同石雕般凝固在阴影中。十秒…二十秒…直到确认没有手电筒的光柱扫过这片区域,他才重新踮起脚尖,如同狸猫般贴近围挡。
那块写着“危险区域,严禁靠近!”的警示牌铁皮,被人粗暴地踹得向内凹陷,锈蚀的锁扣处,几道崭新的、带着金属反光的撬痕清晰可见!
陈默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上周三那个死寂的深夜,他替老张顶班巡逻时,曾亲眼目睹王大海鬼鬼祟祟地领着两个穿着不合时宜黑西装的身影摸向这里!其中一人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用暗红色绒布严密包裹的方盒子!就在那人弯腰钻进围挡豁口的瞬间,盒子的边角被掀起一角——露出的,赫然是半截布满奇异纹路、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青灰色石片!与系统提示的“古武残碑”…何其相似!
“系统说…这里就是源头…”他低声自语,手指抠住围挡扭曲的缝隙,猛地发力向外一掰!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瘆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豁口被强行撕开!更加浓郁的、混杂着泥土腥气和某种…若有若无铁锈味的冰冷湿气扑面而来——是血!新鲜的血腥气!
基坑深不见底,足有十二米。陈默顺着临时搭建的、粗糙的竹梯向下攀爬。冰冷的竹片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越往下,光线越是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芒,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几块布满苔藓的青砖。
他蹲下身,借着微光在湿滑的砖缝间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坚硬的凸起。捡起,擦去厚重的泥垢——一块碎裂的陶片上,一个模糊却遒劲的“武”字,在尘埃下若隐若现!与系统提示的“古武”二字,瞬间重叠!
“签到!”他不再犹豫,意念在心底低吼。
“叮——!”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惊雷,在脑海中轰然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宿主于核心区域:地下基坑(古武残碑遗址)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铁臂功》残页(古武秘法·孤本)!】
【功法简介:铁臂功,专淬双臂筋骨!小成者,臂如精铁,可硬撼炼骨中期全力一击而无损!大成者,双臂可断玄铁,开碑裂石如等闲!当前残页记载:前三重核心要诀!】
陈默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近乎粗暴地将那卷入手温润、触感如古兽皮的暗黄色绢帛塞进怀里最深处——那里,是他用母亲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内衬改成的贴身暗袋,针脚歪歪扭扭,却承载着最深的羁绊。此刻,这卷绢帛如同滚烫的烙铁,又似坚不可摧的盾牌!
就在他准备迅速撤离时,手机微弱的光柱无意扫过脚边一片青砖——
一道半掌宽、如同被重物拖拽形成的清晰痕迹,赫然映入眼帘!痕迹中,混杂着泥浆的几个鞋印相互叠加,其中一枚最为清晰:放射状的复杂纹路,尺寸明显比工地发放的廉价胶鞋大上两码!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拖痕尽头,一小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污渍,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新鲜的…血腥甜味!
“王大海带的人…穿的是亮面皮鞋…”他脑中警铃大作!那晚的记忆碎片飞速闪过,“这脚印…不是他们的!还有谁?!”
基坑上方豁口处,突然传来一声铁皮被猛烈撞击的脆响!
陈默猛地抬头!手机光柱瞬间刺破黑暗,射向竹梯顶端——只见那被晨雾笼罩的豁口边缘,雾气被搅动出一个明显的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一闪而逝!
“谁?!”他厉声低喝,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弓弦,右手死死按住了怀中那卷滚烫的绢帛!
回应他的,只有深坑中死寂的回音,以及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陈默不再迟疑,如同灵猿般三两下窜上湿滑的竹梯。他谨慎地将头探出围挡豁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
二十米外,材料堆巨大的阴影边缘,一道鬼祟的身影正迅速隐没!虽然只是一瞥,但那佝偻的背影、习惯性的缩脖姿态……是王大海的狗腿子,黑牙!此刻他嘴里竟没叼着那标志性的烟卷,动作仓惶,正朝着工人宿舍区方向潜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陈默迅速缩回围挡后,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铁皮,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
系统提示中“地下势力”的警告,与苏晚晴前日忧心忡忡的话语瞬间交织:“陈默,小心!最近有批‘专业收账人’在工地附近游荡,领头的外号‘老疤’,特征是脸上有道疤——从左眼角一直划拉到下巴!凶得很!”
老疤!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思维!就在这时——
嗡!
裤兜里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来自医院的短信如同催命符般跳出:
【陈默先生:陈素芬女士今日需紧急缴纳住院费8760元。逾期将暂停部分治疗,后果自负。】
陈默捏着手机的手指因巨大的力量而指节发白,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他最后深深地、带着无尽寒意看了一眼基坑深处那道诡异的拖痕,猛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宿舍区狂奔而去——必须在工友们醒来前,将这烫手的《铁臂功》残页…藏进最深的隐秘之地!
**同一时刻,三公里外,那座弥漫着雪茄烟雾与金钱腐朽气息的地下赌场深处。**
老疤将燃尽的烟头狠狠摁在昂贵的红木茶几上,溅起的火星落在黑牙双手奉上的一张偷拍照上。照片里,陈默正将一块沉重的预制板扛上肩头,单薄的工装被绷紧的背部肌肉撑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上周,这小子扛袋一百斤的水泥都腿抖…今天,四百斤的预制板在他肩上轻得像棉花!”黑牙的声音带着惊惧,脖子缩得更紧了,“我盯了他整整三天!夜里像耗子一样,专往材料堆和那个鬼基坑钻!好东西…绝对藏在那儿!”
老疤缓缓抬手,布满老茧的指腹摩挲着脸上那道从左眼角蜿蜒至嘴角、如同巨大蜈蚣般的狰狞疤痕。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眼镜蛇,该你上场了。”
角落里,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动了。他穿着毫不起眼的深灰色夹克,缓缓直起身。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鼻子——鼻翼极其轻微却高速地翕动着,如同毒蛇在捕捉空气中的信息素。
“汗味…带着刚突破炼骨境特有的‘火气’…还有…”被称为眼镜蛇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蛇类吐信般的声音,“…一股新沾上的…铁锈和古旧兽皮的混合气息…很淡,但错不了。基坑…和那间堆满废铁的旧仓库…味道最浓。”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幽光,“那‘东西’…还没凉透呢。”
老疤猛地站起身,沉重的皮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几颗骰子,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今晚收工前,我要见到那小子。记住——要活的。”最后三个字,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杀意。
**傍晚,夕阳将工棚染成一片压抑的铁锈红。**
陈默蜷缩在双层床的下铺,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铁皮墙壁,试图汲取一丝凉意。工装裤的贴身暗袋里,那卷《铁臂功》残页被他的体温烘烤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它的灼烫脉动,提醒着它所蕴含的力量与危险。
“小林去食堂了…老张蹲厕所…大刘在厨房帮工打下手…”他凝神分辨着门外走廊由近及远的脚步声,默默计算着时间,“…十分钟!最多十分钟!”
指尖在床板下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精准地一抠!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响,一块巴掌大小的活动木板悄然滑开,露出了里面浅浅的暗格。
当那卷泛着岁月光泽的暗黄绢帛被取出,展开半角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奇异墨香的古老气息,猛地钻入陈默的鼻腔!他喉结剧烈滚动,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迅速将残页摊平在屈起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