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暮云合璧,坛影渐长
夕阳西斜时,霜坛上的人影渐渐散去。林羽帮着清砚收拾案上的茶具,玄素道长则在素脉石旁打坐,夕阳的金辉洒在他的道袍上,与坛边的玉米串相映成趣。“林小哥,明年你还来吗?”清砚突然问,手里正擦拭着去年林羽带来的检测仪,“师父说,素脉续上后,还需要好几年的守护,灵草才能真正扎稳。”
林羽望着石缝里的素脉草,去年栽下的幼苗,如今已能挡住石面的寒霜,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岁华归坛”四个字,“我明年肯定来,”他把木牌挂在素脉石旁,“而且我还带了些新的灵草种子,是从云巢和露坛带来的,玄素道长说,不同坛的灵草混种,能让素脉更稳。”玄素道长睁开眼,笑着说:“万物相生,本就该如此。就像霜坛的素脉,不是孤立的,它连着云巢的真脉,露坛的凝真,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独自存在的,都是彼此牵连,互为宿命。”
霜婶抱着孙子走过,小家伙手里拿着朵刚摘的霜叶菊,“林叔叔,我把花放在素脉石旁边了,”他仰着小脸,“奶奶说,这样素脉石就不会冷了。”林羽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着那朵黄色的小花贴在青石上,突然觉得,宿命从来都不是沉重的,而是像这样,一代又一代人,用小小的善意,把时光串成线,让该延续的,永远不会断。
酉时?寒星初上,灯火可亲
夜幕降临时,守素殿亮起了油灯。玄素道长坐在案前,正用松烟墨在宣纸上写着什么,案上的《霜坛玄志》摊开着,上面贴着些新的灵草标本。林羽坐在旁边,整理着今天的检测数据,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霜坛上的玉米串在风中轻轻晃动,油灯的光透过窗纸,在坛壁上投下淡淡的影,那些曾让他焦虑的冻裂、返碱,如今都成了时光里的印记,提醒着他,有些东西,需要慢慢等。
“林小哥,你看这个,”玄素道长递过一张纸,上面画着霜坛的平面图,标注着每株灵草的位置,“这是我根据《霜坛玄志》里的记载画的,和现在灵草生长的位置,竟有七成重合。”林羽接过图纸,看着那些用朱砂圈出的“素脉节点”,恰好就是如今素脉草长得最旺的地方,“这就是宿命吧,”他轻声说,“不管过了多少年,该长草的地方,还是会张草,该通脉的地方,还是会通脉。”玄素道长点头:“《道德经》里说‘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轨迹,我们能做的,只是不打扰,不强行,让该发生的自然发生。”
清砚端着热好的菊酱粥进来,“师父,林小哥,天凉了,喝点粥暖身子,”他放下碗,指着窗外的星空,“你们看,今天的星星特别亮,师父说,这是素脉通了,坛气和天气相合了。”林羽走到窗边,望着漫天星辰,去年此时,他还在为霜坛的冻融失眠,如今却能平静地看着星空,想着明天该给灵草浇多少水,该帮村民们修哪些挡霜架。时光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而这一切,不过是顺着“道”的轨迹,慢慢走到了该来的地方。
子时?万籁俱寂,素脉入梦
深夜的霜坛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草木的轻响。林羽躺在床上,手里翻着《太初规则》,书页间夹着的素脉草标本已有些干枯,却还保留着淡淡的清香。他想起白天玄素道长说的“素脉非续,实乃归位”,想起霜婶笑着递来的菊酱,想起小家伙放在素脉石旁的霜叶菊,突然觉得,所谓宿命,不是早已注定的结局,而是在时光的流转里,每个人、每株草,都在做着该做的事,然后彼此牵连,彼此成就,让该延续的,永远延续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检测仪上,屏幕上还停留在今天的检测数据:素脉草生长速率1.2\/月,石材抗冻性45次循环,土壤湿度22%。这些冰冷的数字,此刻却透着温暖的生机,像是在诉说着霜坛的故事,也诉说着时光的温柔。林羽合上书,闭上眼睛,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初次来霜坛的那天,玄素道长站在素脉石旁,笑着说:“林小哥,别急,霜坛会等你,时光也会等你。”
次日卯时?晨光熹微,新岁可期
第二天清晨,林羽是被清砚的笑声吵醒的。他走出房门,看见霜坛上已覆了层薄霜,玄素道长正和霜婶说着什么,小家伙手里拿着个新做的草编兔子,放在素脉石旁。“林小哥,你看,”清砚指着坛边的素脉草,“今早发现,又有几株新的芽冒出来了,师父说,这是素脉彻底通了的征兆。”
林羽蹲下身,看着那些嫩绿的新芽,沾着晨露,像是刚从时光里醒来。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今年的新种子,撒在石缝里,动作比去年熟练了许多。玄素道长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刚煮好的忍冬茶,“林小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在坛边种上观赏型灵草了,”他望着坛顶的凝霜台,“到时候,霜坛就能恢复到《霜坛玄志》里记载的模样,让更多人知道,什么是‘守素’,什么是‘道法自然’。”
林羽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汤裹着草木的清香,他望着霜坛上的人影、草木、石阶,突然懂了,他们守护的不只是一座坛,而是一段时光,一份宿命——从辽代的玄真子,到如今的他们,再到将来的小家伙,每个人都是时光里的过客,却也是素脉延续的见证者。就像《道德经》里说的“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霜坛的素脉,从来不是靠某个人守护,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顺着天道的轨迹,让该归位的归位,该延续的延续,如此,方能岁华绵长,素脉永存。
越野车驶离霜坛时,林羽从后视镜里望去,霜坛在晨光中渐渐变小,坛边的灵草、玉米串、木架,都成了时光里的剪影。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那块刻着“岁华归坛”的木牌,上面已沾了些霜坛的泥土,像是带着霜坛的温度。他知道,明年他还会回来,就像玄素道长说的“素脉不断,人亦不散”,这不是约定,而是宿命——是他与霜坛的宿命,是人与草木的宿命,是时光与天道的宿命,在“道法自然”的轮回里,永远绵长,永远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