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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白地の决断―佐和山を焼く(1 / 2)

霜月的寒风,如冰冷的刀锋,掠过江户城本丸高耸的石垣。石田三成辞别了淀殿,躬身钻入候在橹门外的驾笼。随着舁夫一声低沉的号子,驾笼被稳稳抬起,沿着陡峭的坡道,向着他位于二之丸的屋敷行去。

帘幕落下的瞬间,外界的声光与寒气仿佛被隔绝。驾笼内部,是一个仅容一人独处的幽闭空间。出身低微的三成看着四壁与顶棚皆以磨光的厚桧木板,嗅着方寸间清冷的木质香气;触及那柔软缀有“石田”家纹(万字繋ぎ)的紫绀色茵毯,它如同淀君的娇躯那般温暖,却无法驱散从他心底渗出的寒意。

再看向那盏淀殿亲手为他固定在驾笼一角的金莳绘行灯,想起彼时大野治长未死,更记得大野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以及最后对方那句从牙缝里挤出的“此灯乃是淀殿亲自裱糊,望治部少辅勿负主恩。”

目光透过灯罩那层半透明的和纸,聚焦在一点如豆的灯火上,随着驾笼的起伏而摇曳不定,将三成的身影投在木壁上,拉长、扭曲,变幻不定,一如他此刻的心绪。

光线忽明忽暗,掠过他苍白的面颊。三成闭上眼,试图摆脱午间在本丸暖阁那短暂小憩时,如附骨之疽般缠上他的噩梦。然而,那景象却愈发清晰地在脑海中翻涌。

梦中,他仿佛魂魄离体,高悬于一片混沌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庆长五年九月十五日,关原。

虽然没有现在赖陆的崛起与家康的伏诛,但是却同样真实……真实到不像是柳生新左卫门那个癫子,所说的妄言。

岛左近清晨的浓雾中厮杀,宇喜多与福岛和井伊赤备纠缠,及午时晨雾散去一时间占据竟然难分伯仲,最终桃配山的大筒响了,巨大的弹丸落在小早川阵中,迎来的不是小早川的报复,而是倒戈……他亲眼“看见”他们是如何冲垮防线,最后自己如何在乱军中奔逃,如何被俘,如何被押往六条河原。他甚至能“感觉”到刽子手冰冷的刀锋贴上脖颈的刹那,那并非剧痛,而是一种彻骨的、灵魂被硬生生剥离躯壳的虚无与不甘。他的首级被高悬,视野最后定格在京都阴霾的天空。

石田三成的魂灵在钟下蜷了不知多久,直到铜钟上“国家安康”四个字反射的光刺醒他。他飘起身时还带着关原的硝烟味,可耳尖先捕捉到佛堂外僧人的低语——“丰臣夫人与秀赖公仍在大阪城安住”,这一句让他涣散的魂体骤然凝实,蓝色鬼火般的眼眸里竟晃过一丝暖意。

他想起关原战前自己在大阪城的争执,那时他攥着秀赖的小手,急得声音发颤:“主上需亲赴阵前,方能振军心!”可淀殿拦在屏风后,声音软却硬:“秀赖年幼,大阪城才是根基。”那时他只觉妇人之仁,甚至暗恨这优柔会误了丰臣基业。

可此刻再想,若秀赖真去了关原,要么成了德川军的活靶,要么像个傀儡被他架在阵前——无论哪种,丰臣家的根早断了。“还好……还好你拦着。”三成的魂体贴着铜钟,指尖划过“子孙殷昌”,竟有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没成丰臣家的罪人。”

可这份欣慰没撑过一炷香。他的目光落在“国家安康”的“康”字上,瞳孔猛地缩成两点鬼火。庆长年间的名讳规矩他怎会不知?对将军的讳字,避与不避、避到几分,从来是掌权者说了算。

家康那人生性多疑,又最会拿“规矩”当刀——这“康”字若按寻常祈福文看,不过是吉祥语,可到了家康那边会不会说丰臣家连将军的讳字都不避,是存了反心?

他越想越慌,魂体剧烈地晃起来,佛堂的烛火被卷得忽明忽暗。“不对……这不是祈福,是给家康递刀!”他猛地想起家康当年在五大老里的做派,凡事都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从不会明着来硬的。如今丰臣家虽弱,可大阪城仍在,秀赖仍是名义上的“天下人”之后——家康要动丰臣,缺的就是这么个“冒犯将军、意图不轨”的借口。

怒火瞬间烧遍魂体,蓝色鬼火从他周身腾起,几乎要舔到佛堂的梁木。他虚虚一握,生前那柄肋差的魂影竟凝在手里,对着铜钟上的“康”字狠狠劈下!“当”的一声闷响,铜钟震颤,可那“康”字只被鬼火燎得泛了点黑痕,半点裂纹都没有。他不死心,又劈又砍,肋差的魂影都快散了,“康”字依旧稳稳地刻在钟上,像家康那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权力大山。

力气耗尽时,他瘫坐在钟下,鬼火渐渐弱下去。铜钟的余震里,他忽然听见了更远的声音——是大阪城外的马蹄声,是盔甲碰撞的脆响,是火光冲天的噼啪声。那声音很模糊,却扎得他心口发疼:他预感到了,这钟铭会成为导火索,会点燃大阪的冬天,烧到夏天,最后把丰臣家的最后一点念想,都烧成灰烬。

“终究……还是拦不住吗?”他望着那顽固的“康”字,魂体一点点变得透明,只剩两点鬼火,还死死盯着钟上的字。

而后一阵怪风来得突然,卷着三成半透明的魂体往东北去——他刚因劈砍“康”字耗空了力气,此刻像片被揉皱的纸,连挣扎都做不到。风停时,眼前是成片的黑瓦屋宇,比大阪城更规整,却少了几分烟火气,不用看也知是江户。

他就那么被梦中的怪风裹挟着,沿途看到了,被户田康长收为婿养子的羽柴赖陆,他在三成的梦里不是羽柴,更不是福岛,而是被唤作户田康陆,更是不光接了岳父户田康长的职,甚至还成了老中——唯一不变的是他一间一尺的个子,骑着寻常的战马就像是巨汉骑小狗一般。

正怔着,远处传来户田老中的声音,话里掺着“将军大人近来常念及丰臣家”“说当年关原后未赶尽杀绝,已是宽恕”。三成听了,魂体竟微微发颤——他太懂家康这“委屈”的门道了。

哪是什么宽恕?关原战后,家康虽赢了,可丰臣家仍有大阪城作根基,各地大名也还存着观望之心,他不敢立刻动手,只能先扮“仁慈”,把“宽恕”当筹码,稳住局面。如今钟铭事发,他便把从前的“宽恕”翻出来,说成是自己的“退让”,反咬丰臣家“恩将仇报”——这哪是委屈?是把“仁义”当遮羞布,好让自己灭丰臣的心思显得名正言顺。

三成在心里冷嗤:内府啊内府,你这辈子最会的,就是把野心裹进“情理”的壳子里。

梦里的三成跟着虎千代出阵,盘旋在大阪城上空,那就是柳生新左卫门说的大阪冬之阵吧。他就从十月眼睁睁看着,一直看到十二月某一天,巨大的弹丸自国崩那里呼啸着砸向天守阁,瓦砾纷飞,城中妇孺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他看见淀殿——梦中那个比现在更显憔悴的茶茶——在恐惧中被迫求和,签下屈辱的盟约。

然后,是更令人绝望的一幕:无数德川方的役夫,如同蚁群,挥舞着锄镐,将守护大阪城性命的外堀(そとぼり)一尺尺、一丈丈地填平!丰臣家的威严,随着沟壑的消失而被彻底践踏。

最后,是夏之阵。冲天的大火将大阪城吞没,梦中的丰臣家,真正迎来了“玉石俱焚”的终局。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火焰灼人的热度,能闻到焦糊的血腥气味……

“呃!”

三成猛地睁开双眼,额角已是一片冷汗。行灯的火焰恰在此时爆出一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将他惊得微微一颤。他急促地喘息着,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茵毯上冰冷的丝绸纹路。

荒谬!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