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锋细作的身份水落石出,竟是混元郑家的二小姐郑南衣。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宫门内掀起轩然大波。更令人心惊的是,郑家此前与主管外务的角宫关系颇为密切,甚至有过几次合作。
执刃殿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压抑。
宫鸿羽面色沉肃,目光锐利地扫过下首垂眸肃立的宫尚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缓缓开口:“尚角,郑家之事,你作何解释?”
话语中的怀疑和审视,毫不掩饰。
花长老在一旁捋着胡须,语气虽缓,却同样带着质疑:“是啊,尚角。郑家与角宫往来频繁,如今竟出了无锋细作,此事……你角宫难辞其咎,是否该给宫门上下一个交代?”
雪长老和月长老虽未直接发言,但眼神中的疑虑同样清晰。
宫尚角面色不变,仿佛那沉重的怀疑并非加诸己身。
他抬眸,眼神平静无波,声音是一贯的冷硬:“执刃,诸位长老,郑家与角宫往来,皆是为宫门利益,有据可查,郑南衣之事,角宫失察,我自会领罚,但若因此便断定角宫与无锋有染,”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绝无可能。”
“失察?一句失察便可揭过吗?”宫鸿羽语气加重,“若非此次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尚角,你掌管外务,更应时刻警惕。”
角宫内,消息很快传来。
温颜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拜帖,听闻此事,柳眉瞬间倒竖,猛地将手中的帖子拍在桌上。
“混账!”她怒声道,眼中燃起怒火,“郑家出事,与尚角何干?难道与谁家交往,还要保证对方祖上三代清白不成?无锋狡诈,潜伏极深,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执刃和长老这分明是借题发挥,疑心尚角。”
她越想越气,宫尚角为宫门奔波劳碌,在外树敌无数,如今竟因无锋的奸计而遭到自家人的怀疑?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影,备驾,去执刃殿。”温颜起身,语气冷冽,就要往外走,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温颜回头,只见宫尚角不知何时已回来,正站在她身后,他看着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和灼灼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去。”他的声音很平静。
“为何不去?”
温颜又气又心疼,“他们那般怀疑你,你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我定要去找他们说个清楚,凭什么?”
宫尚角拉着她坐下,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紧蹙的眉心,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难得的温柔:“与他们争执,无益,清者自清,我宫尚角对宫门之心,天地可鉴,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他顿了顿,看着依旧气鼓鼓的温颜,语气放缓:“我不在意他们如何想,但我不希望你去,不希望你去面对那些质疑,不希望……你为我动气。”
他早已习惯了宫门内部的这种猜忌和审视。
自父母离世,他以年幼之身撑起角宫,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质疑和压力从未停止,他早已学会独自承受,并用更强的能力和更大的功绩去堵住悠悠之口。
可如今,有一个人会为他如此愤怒,如此急切地想要护着他,这种感觉陌生而熨帖,让他冰冷的心房涨满酸涩的暖意,但他不舍得让她去面对那些纷争。
温颜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听着他话语中那细微的不舍和维护,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阵细密的心疼所取代。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