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这个他曾经疯狂寻找、为之痛苦崩溃的初恋，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重新出现了。
她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阵紧张和不安。
初恋永远是特别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分手（如果那算分手的话）得如此突兀和惨烈，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那些未曾解开的误会，那些残留的遗憾和或许未曾完全熄灭的火星…会不会因为这一次重逢而重新燃起？
她看着对面赵默笙那双紧紧盯着何以琛、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的眼睛，那份不安愈发强烈。
她下意识地，将何以琛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一些，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赵默笙也注意到了何以琛身边的温颜，以及他们亲密挽着的手臂。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黯然和更加复杂的情绪。
几秒钟的死寂过后，最终还是赵默笙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发颤：“…以琛？好…好久不见。”
这一声呼唤，像是打破了魔咒。
何以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冰封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融化。
他的目光从赵默笙脸上移开，落在那一片狼藉的易拉罐上，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是对着旁边的超市理货员说的：
“麻烦清理一下。”
然后，他看也没再看赵默笙一眼，低下头，对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温颜，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带着明显温和与安抚的语气轻声说：
“颜颜，我们去那边看看水果？”
仿佛赵默笙和那一地的混乱，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说完，他推着购物车，带着温颜，径直从僵在原地的赵默笙身边走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和留恋。
温颜被他带着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赵默笙独自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望着何以琛决绝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失落，显得格外孤单和狼狈。
那一刻，温颜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忽然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又酸涩的情绪。
从超市到回家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沉寂。
何以琛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收得极紧，周身都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音乐。
温颜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情绪上的巨大波动。那是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混乱。赵默笙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可避免地在他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理解这种冲击。那是他曾经倾注了全部热烈情感、又遭受了最深重背叛和不解的人。
即使他如今爱的是她，即使他刚才表现得冷漠决绝，但那一刻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复杂心绪，是无法轻易抹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