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伴着监护仪有节奏的“滴滴”声,在IcU病房内弥漫开来。林婉晴专注地查看叶老太太的各项指标数据,忽然,眼前陡然投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垂眸,只见一个戴着浅蓝色儿童口罩、鸭舌帽压得极低的小男孩,正仰着脸凝视她,那双眼眸犹如浸满星子的深邃深潭,其中浮动着一团化不开的哀求。
林婉晴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念头正要破土而出,却被监护仪骤然加快的“滴滴”声打断。
救人要紧。
她迅速收回思绪,目光扫向数据显示屏——叶老太太的血压又往上攀升了些许。
“这位是?IcU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陈悦身着白大褂,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淬了冰般寒冷,落在林婉晴身上时,寒意又添了几分。
“陈医生,这是我请来的林医生。”
叶君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男人身着笔挺西装,肩线笔直如刀,眼尾那颗红痣在冷白色灯光的映照下,泛着隐隐的暗芒:“让她参与抢救。”
陈悦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似是想起了什么,旋即点头:“行吧,先救人。”
病房内瞬间忙碌起来,宛如一锅煮沸的粥。叶君临带着叶梓轩退出病房。护士推着抢救车匆匆赶来,林婉晴则退到墙角。
陈悦忽然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林医生,用硝普钠?”
硝普钠是最基础的降压药。
林婉晴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陈悦动作迅速地推注药物,叶老太太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待病历和最新的ct片送来,林婉晴翻到最后一页,不禁轻轻咬紧后槽牙。多器官衰竭、高血压性心脏病,这手术的难度远超她的想象。
林婉晴与陈悦一同走出病房。
陈悦走在前面,刚一出门,便看到叶君临大步流星地走来。她摘下口罩,正欲开口,叶君临却径直走到林婉晴面前,声音紧绷:“能手术吗?”
“叶先生。”陈悦摘下口罩,发尾沾染着消毒水的潮气,抢在林婉晴之前说道,“老太太现在的情况极为复杂,手术风险极大。即便使用最好的药物维持心脏功能,成功率充其量只有30%。”
“术中死亡率高达70%。”她目光扫向林婉晴,“就算侥幸存活,心脏也会严重受损,最多也只能维持半年生命。林医生,我说得对吧?”
林婉晴缓缓点头。她能理解陈悦的谨慎态度。
陈悦见她态度配合,便不再理会她,目光扫过一旁的叶振天等人,压低声音对叶君临说:“不过叶先生,我有个较为稳妥的建议。”
叶君临终于将目光投向她。
陈悦微微抬起下巴,神色自信:“您知道,我师从传统医术大师陈启铭先生,略通针法。实不相瞒,我能用针灸强行冲开脑内血栓,让老太太暂时苏醒过来。”
“暂时?”叶君临眉头紧锁。
陈悦双手插入白大褂口袋,将直发别到耳后,虽年近三十,却透着一种可靠又不失温婉的气质,语气平和且极具信服力:“对,用银针冲开血栓,她会短暂清醒——也就是常说的回光返照。苏醒后只能维持一天,之后……”
叶君临瞳孔微微一缩,嘴唇紧抿。
陈悦见他已然明白,接着说道:“老太太目前的状况,即便手术成功,使用最好的药物也只能存活半年;若手术失败无法苏醒,按照现在的状态,最多撑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