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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壹:【糖烬抱残温,血泪焚虚痕】(2 / 2)

“夫人说笑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暖意,在她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微凉的鬓发,“为夫何时骗过你?”

那熟悉的、带着戏谑的语调,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熟悉的气息和怀抱让怡鸢徒劳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带着无尽的珍惜与承诺,轻轻地、郑重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怡鸢呆呆地抬起泪眼,怔怔地望着这张与许渊一般无二、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灵魂的面容。

凌归看着她哭得红肿如桃的双眼,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痛得无法呼吸。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颊上蜿蜒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易碎的琉璃。

一边擦拭,他一边用惯常的、带着点戏谑的语调哄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呀,哭得跟只被暴雨淋透了的小猫似的。再哭下去,眼睛肿了,嗓子哑了,若是被为夫嫌弃了,可如何是好?”

他试图用玩笑驱散她浓重的悲伤。

“你敢!”

怡鸢带着浓重的鼻音,气鼓鼓地瞪着他,那副又委屈又倔强的模样,让凌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好,好,”

凌归低低地笑起来,笑声爽朗而带着他特有的不羁,“是为夫的错,千错万错不该惹夫人生气。夫人大人有大量,可愿原谅为夫这一回?”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太狡猾了…”

怡鸢被他这副无赖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别扭地扭过头,但紧绷的身体却已悄然放松。

凌归太了解她,知道她心防已卸。

“我就知道夫人最是心软。”

凌归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嵌入自己温热的怀抱,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怡鸢狂乱的心绪终于渐渐平息。

一个巨大的、带着无尽忐忑与憧憬的秘密,在她心中鼓胀。

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因期待而生的颤抖:“夫君…”

“嗯?”

凌归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眼神专注。

怡鸢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将这个承载着她全部希望的消息说了出来:“阿鸢…有孕了。”

她抬起头,水润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你…欢喜吗?”

梦中的凌归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即便许渊的意识早已知晓,但此刻,由怡鸢亲口对“凌归”说出,那份冲击依旧如同排山倒海!

狂喜、酸楚、沉重的责任、深沉的忧虑……瞬间交织成汹涌的旋涡,让他在那一刹那失语。

他短暂的沉默让怡鸢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巨大的委屈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撇开头,声音带着受伤的哽咽:“难道…你不欢喜?”

“怎么可能!”

凌归立刻从情绪旋涡中挣脱,斩钉截铁地否认,声音因激动而微颤。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如烈日般灼热的、毫不掩饰的狂喜!

“我自然欢喜!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阿鸢,这是我们的骨肉!我们血脉的延续!”

他的声音因巨大的喜悦而哽咽。

他将她重新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下巴轻抵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和万般不舍的嘱托:“往后…若我不在…你们定要…平安顺遂…”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再次低头,无比珍重地、带着无尽爱恋与深沉承诺,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滚烫的一吻。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立下亘古誓言:

“好。”

巨大的幸福与满足感将怡鸢托上云端,她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对未来的甜蜜憧憬中,用尽全力回抱着他。

然而,这份甜蜜很快被心中积压的怨恨打破。

她将脸深深埋在他胸膛,闷闷地、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恨意低语,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

“夫君…我好恨许渊!都怪他!若非他强行归来,抹去你的存在,我们一家三口本可永世相守,平安喜乐…”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不甘与控诉,“他身为神尊又如何?冷酷无情!在我心中,他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只顾宣泄滔天愤懑,将他当作唯一的依靠,紧紧抱着寻求慰藉,因此错过了——

那双拥抱着她的、属于“凌归”的眼眸深处,在她对“许渊”发出刻骨诅咒时,骤然翻涌起的剧烈痛苦、挣扎与无法言说的风暴!

那眼神里有被至爱憎恨的刺骨冰寒,有百口莫辩的极致苦涩,有比之前更深沉、更绝望的爱意,更有一种近乎毁灭般的坚定!

那眼神,复杂得如同瞬间撕裂了梦境,将温情假象彻底粉碎!

梦境的画面开始剧烈摇晃、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片片剥落、碎裂!

怡鸢猛地从深沉的梦境中惊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耳欲聋。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滚烫深吻的灼热触感。

然而,怀里却空荡冰冷,只有锦被无情地包裹着她。

枕畔一片冰凉的濡湿,分不清是梦中的泪,还是惊醒的汗。

窗外,妖界的月色清冷如霜,惨白的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扭曲冰冷的影,如同她此刻被反复撕扯、无处安放的心。

又是一个被甜蜜幻梦、刻骨思念、滔天怨恨与巨大失落反复凌迟的,漫长而冰冷的不眠之夜。

糖葫芦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甜意,早已被喉间弥漫的无边苦涩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