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凡界·魔瘴深渊
墨汁般浓稠的魔气,裹挟着硫磺与尸骸腐烂的恶臭,如同地狱挣脱束缚的亿万触手,从大地皲裂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它们扭曲、缠绕、膨胀,发出饥渴的低沉嘶鸣,贪婪地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生机。
曾经安宁的村落,如今被这污秽的黑暗巨蟒死死绞缠。屋舍无声地腐朽坍塌,草木顷刻化为焦黑粉末,生灵的惨嚎被厚重粘稠的魔瘴吞没,只余下死寂——一种绝望到极致的、如同临终呜咽般的真空。
断崖之巅,罡风如刀,撕扯着天界公主慕湘那一身原本皎洁如月、此刻却被魔气蚀刻出诡异暗紫纹路的银白战袍。
她孤身伫立,如瀑长发在狂风中癫狂舞动,露出那张依旧精致却再无半分温度的侧脸。
那双曾映彻九天星河的眼眸,此刻已淬满万年寒冰与一种近乎疯魔的偏执。
她俯视着下方在污浊魔气中徒劳挣扎、最终被无声抹去的渺小凡人,唇边缓缓凝出一丝弧度——冰冷,空洞,带着俯视蜉蝣的极致漠然。
“不过是一群……朝生暮死的蝼蚁。”
她的声音清冽,保持着天家血脉固有的矜贵腔调,却浸透了令人骨髓冻结的冷酷,“死了……便死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玄冰,“能成为本公主无上功业的垫脚石……化作滋养本座的养料,已是尔等几世修来的‘福分’……死得,其所!”
变强!
这个念头如同最凶戾的魔种,在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疯狂咆哮!
凌归那温润如玉、曾令她心驰神摇的笑颜在脑海中一闪,瞬间便被怡鸢——那个夺走她一切、美艳绝伦却令她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妖女——那张脸狠狠撕碎!
刻骨的嫉恨与疯狂的执念毒焰般交织!
为了夺回凌归!
为了将怡鸢那贱人彻底踩入九幽,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她需要力量!
足以颠覆乾坤、令神魔跪伏的、绝对的力量!
为此,她甘愿引这万界至污之气入体,甘愿踏碎这凡尘众生,哪怕……万劫不复!
(二)
魔界·深渊王座
在魔气精纯至化为液态、如同漆黑血液般汩汩流淌的深渊核心,巨大的王座巍然矗立。
它非金非石,乃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与森森白骨强行熔铸、堆砌而成,散发着令灵魂凋零的绝望死息。
魔王纪舒慵懒地斜倚在这象征死亡与权柄的王座之上。
俊美无俦的容颜在幽暗魔光下更显邪异,猩红如血的眼眸穿透了层层叠叠、厚重如实质的魔障,精准地锁定了凡界断崖上那抹孤绝而疯狂的白色身影——慕湘。
一丝玩味的、如同淬毒罂粟般邪魅而危险的弧度,缓缓在他薄唇边绽开。
“怡鸢妖君……”
他低沉开口,声音带着某种金石摩擦的质感,在空旷死寂的魔殿中幽幽回荡,充满了洞悉一切、将万物视为棋子的笃定,“呵,或者……本王该提前尊称你一声——凤弥神尊?”
指尖,一缕精纯得如同拥有生命的漆黑魔气,如同毒蛇般优雅地缠绕、游走,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想必,”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残忍的期待,“本王这份耗费心血、为你量身定制的‘薄礼’……定能让你这位即将‘归来’的故人……感到一份……刻骨铭心的‘惊喜’。”
那游走的魔气骤然收紧,仿佛无声地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三界的滔天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