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回到美狮酒店,走廊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嗡鸣。
浴缸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在空荡的浴室里回响。
我靠在洗手台边,从口袋里掏出筹码,开始清点今天的战果——
多财的奖金加上乐乐赢的钱,竟有九万六,再加上昨天剩下的三万八。
钞票特有的油墨味混着筹码的塑料气息,莫名让人心安。
哦,差点忘了!
下午去一号广场,被橱窗里那件白色poLo衫勾住了脚步。
三千块,是我衣柜里最贵的短袖。导购小姐说是什么新款。
现在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照了照,领口已经有些松垮,穿在我身上和几百块的也没什么两样。
镜子里的人有点疲惫。
哗——
浴缸的水溢出来,漫过米色的大理石地面,我才猛地回过神。
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热水裹住身体的瞬间,肌肉一寸寸松弛下来,是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刻。
蒸汽在镜面上凝结成雾,把那个疲惫的影子慢慢模糊掉了。
我这人有个改不掉的毛病:
一旦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
所以现在睡前必关手机静音,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
除非提前定了闹钟。
反正澳门这座不夜城,白天和黑夜也没什么分别。
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纱帘,在床单上烙下菱形的光斑。
手机显示上午十一点十七分,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小宝的。
垫个靠枕点了一支雨花石,烟草的焦香在肺里转了个圈,这才回拨视频。
屏幕那头立刻跳出张晒得黝黑的脸,背景是他的办公室。
老表,在澳门混得咋样?
他牙齿白得晃眼,嘴里也含着香烟。
就那样。
我吐着烟圈,把摄像头转向天花板的吊灯。
他却来了兴致:
你转过去让我看看窗外!
我没去过澳门呢!
推开落窗帘。我把手机对准楼下——
喷泉池折射着彩虹。
小宝了一声,语气突然变得黏稠:
真气派啊...听说那边随便一个服务员都月入过万?
这地方没什么好的。
我立刻打断,借口信号不好挂断视频。
烟灰缸里,半截香烟还在顽强地冒着青烟。
小宝比我小两岁,在老家开了一家智能农业科技公司。
他要是真的来澳门,以他的性格就怕把家底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