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鼓舞士气,告诉同志们,我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那么容易死。”
绝境之中,部队爆发出惊人的韧性,战士们依托地形,死战不退。每一个弹坑,每一块石头都成了争夺的焦点。白刃战随处可见,吼杀声、惨叫声、爆炸声混成一片。
伤亡急剧增加。张百川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士,心如刀绞。这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老兵啊,
必须突围,不惜一切代价,他红着眼睛对李铮吼道:“老李,集中所有迫击炮,给我轰击南面敌军指挥部方向,把所有烟雾弹都打出去,制造混乱。”
“何万山,别夺高地了,带上你的敢死队,跟着炮火烟雾,给我往南面冲,撕开个口子,”
“其余人,跟进突围,”
最后的血战开始了,迫击炮弹带着尖啸砸向敌军纵深,烟雾弹腾起大片大片的白色烟雾,何万山举着大刀,吼叫着带领敢死队,像一把尖刀插向烟雾弥漫的敌军阵地,
惨烈,每一步都踩着尸体,敢死队几乎全部打光,何万山也身中数弹,被拖下来时已成血人。
但就用这巨大的牺牲,南面的敌军防线终于被撕开了一个短暂的口子,
“冲啊,”张百川亲自带队,发起了决死冲锋,
部队从这个狭窄的口子硬挤了出去,身后,是死死断后、注定无法生还的掩护部队……
冲出包围圈,一路狂奔二十里,直到听不见追兵的枪声,队伍才敢停下来。清点人数,一片惨淡。伤亡近四分之一,骨干老兵损失尤其惨重,缴获的物资几乎丢光,弹药再次消耗殆尽。
残阳如血,照着这支伤痕累累、几乎被打残的队伍。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张百川看着眼前这一切,牙齿咬得嘴唇出血。败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中了敌人的连环套,赔上了这么多兄弟的命,
“司令员……现在……怎么办?”老徐声音沙哑,带着绝望。
张百川还没回答,林风又一次脚步踉跄地跑来,这次,他手里没有电文纸,脸色却比任何一次都要难看,甚至带着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
“司……司令员……”他声音发颤,几乎说不成句,“刚……刚才打扫战场……从……从一个牺牲的敌军军官身上……搜到……搜到这个……”
他递过来的,是一个被血浸透大半的皮质笔记本。
张百川接过,烦躁地翻开。前面是一些普通的作战记录。直到中间一页,几行匆匆写就、似乎怕忘记而记录的潦草字迹,像毒针一样刺进他的眼睛:
“……‘灰蛇’密报:敌首张部,疑用反间,假意分兵,实欲南击我后勤点……已将计就计,重兵设伏……此番必竟全功……”
“灰蛇”?,
又一个代号,
不是“穿山甲”,是“灰蛇”,
这个代号,他从未听说过,但笔记本上的日期,赫然就是他们放走那个俘虏、制定反间计之后不久,
笔记本从张百川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泥地里。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内鬼真的存在,不是“穿山甲”,是另一个更深、更隐蔽的“灰蛇”,这个潜伏在他核心内部的鬼,不仅识破了他的反间计,还将计就计,几乎将整个独立军团送入地狱。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