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车门瞬间就被外面的人强行拽开!四五个蒙着面、或戴着破草帽遮住脸的彪形大汉窜了上来,手里拎着明晃晃的砍刀、粗重的钢管,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手里竟攥着一把老旧的单管土铳,枪口对着车厢乱晃,他声音沙哑地吼着:“全部给老子不许动!蹲倒!把钱、手表、项链、戒指,值钱的东西统统拿出来!塞到这个袋子里!”他旁边一个瘦猴似的同伙立刻抖开一个脏兮兮的麻布袋,伸到第一排乘客面前。“快点!莫逼老子动手放血!”
冰冷的铁器光芒和凶狠的吼叫瞬间把一车人吓懵了,空气凝固,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我脑子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意识地把背包死死搂在胸前,缩低了身子。
刀疤脸用土铳管戳了戳一个吓得发抖的年轻人:“你!耳聋了?”瘦猴趁机就去扯他手腕上的电子表。
就在这当口,车厢中部突然爆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喝:“我日你先人!弄他们!”
只见四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剃着板寸头的精壮汉子如同猛虎出笼,从座位上猛地弹起来!那个黑脸膛、嘴唇紧抿的班长动作最快,一个标准的擒扑,铁钳般的胳膊肘猛地从后面锁住了刀疤脸持铳的脖子,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他手腕狠狠一掰!“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嚎,土铳应声落地!
“锤子!缴械!”班长又是一声吼。
另外三个兵哥哥如同狼入羊群,拳脚生风,专踢歹徒的膝盖弯、砸手肘关节,招式干净利落,全是实战的套路。一个歹徒挥着砍刀劈来,被一个兵侧身躲过,顺势抓住手腕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过道里,砍刀当啷啷飞出去老远。那个想跳窗的瘦猴,被另一个兵哥哥一把抓住脚踝,硬生生拖了回来,照着脸门就是一鞋底:“跑!让你跑!”
车厢成了狭小的格斗场,乒乓作响,歹徒的惨叫、乘客的惊呼、军人的怒喝交织在一起。但战斗几乎是一边倒,没几下功夫,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车匪路霸全被卸了武器,用他们自带的麻绳和裤带反捆双手,扔在了过道里,哼哼唧唧,满脸是血,彻底没了气焰。
那黑脸班长喘着粗气,捡起地上的土铳,卸掉枪栓揣兜里,然后朝带头那个刀疤脸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了句:“龟儿子!学啥子不好学拦路抢劫!丢脸!”
全车人死里逃生,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呼,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把车顶掀翻。
好几个大妈激动得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着“菩萨保佑,解放军万岁”。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紧紧贴在破旧的座椅靠背上,怀里的背包被捂得滚烫。
那辆破客车喘着粗气,一路颠簸,终于在夜幕完全笼罩成都时,吱吱嘎嘎地驶进了车站。
我抱着背包,随着人流挤出车站,站在霓虹初亮的街头,兜里仅剩不到七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