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目睹最圣洁之物被亵渎、被扭曲!那线幽蓝,本该是纯净与希望的颜色,却在那绝对的黑暗武器上,化作了最冰冷的枷锁象征。
它刺穿了神近耀灰白世界唯一的“色彩”感知,却将其扭曲成了禁锢灵魂的镣铐。
一个声音在你混乱的意识深处呐喊:‘这不是恩赐!这是诅咒!最恶毒的诅咒!’
冰冷的沙砾硌着你的脸颊,左臂伤口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依旧存在,与这精神层面的冲击形成残酷的交响。
你能感觉到自己蜷缩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紧贴着冰冷的沙地。
神近耀的存在感,如同实质的寒冰,即使在这混乱中,依旧死死压在你的感知边缘。
—
在神近耀永恒的只有单调灰阶的世界里,一切本应是清晰的黑白线条——目标、障碍、路径。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执行。
然而,当那股混乱的神力冲击席卷而来,强行连接的瞬间——
轰!
他那灰白的视野被一股极其蛮横、极其错误的光斑狠狠撕裂!
这光斑并非来自外界的光线变化,而是直接源于……前方那个蜷缩在地、痛苦挣扎的“污染体”——你的心脏位置!
在他的灰阶视野里,你依旧是一团需要清除的“污染”。
但在你的心脏位置,却毫无征兆地,极其剧烈地……炸开了一团无法理解、无法归类、剧烈波动的光污染!
这团“光污染”在他的认知中,没有对应的“颜色”概念,只有强烈到刺眼的亮度变化、混乱到极致的动态纹理...以及一种干扰。
如此直观,如此具有冲击力,甚至让神近耀的大脑产生了瞬间的停滞和…一丝源自生理本能的排斥与“目眩”
就在这“目眩”和逻辑核心剧烈波动的瞬间,一个被深埋、早已被“遗忘的”的灰白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强行弹出:
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他的脚下,胸口插着他的武器。
那张模糊的脸上,死寂的眼瞳正在迅速失去光泽。
就在那双眼睛彻底黯淡前的最后一瞬,神近耀的视觉传感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异常色彩”?
在那双即将熄灭的眼瞳深处,如同回光返照般,闪过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带着微弱温度感的亮度变化!
那点异常色彩波动频率,与此刻眼前“污染体”心脏处炸开的混乱光斑,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的相似性?
一种同样无法理解,同样被归类为“错误”的存在痕迹?
当时,他冰冷地将其判定为目标死亡前的“生理信号紊乱”。
但此刻,当眼前出现这团更庞大,更“错误”的色彩时,那个被标记为“错误”的记忆碎片,却诡异地被重新激活,关联!
神近耀握着武器的手指,因更用力的收紧而指节发白。双臂格挡冲击波带来的细微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
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平稳到近乎冷酷的心跳声,感受到面具下冰冷空气的流动。
—
与此同时,在荒原深处,一片被巨大琉璃沟壑环绕的,如同天然囚笼的死寂之地。
派厄斯懒洋洋地靠在一块被高温熔融后冷却形成的、光滑如镜的暗红色巨岩上。
赤红色的短发如同燃烧的余烬,在荒原永不停歇的冷风中微微拂动。
他那双同样赤红的眼瞳半眯着,如同假寐的猛兽,目光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漠然和不易察觉的烦躁,投向某个遥远的方向——
正是你与神近耀激战,石碑爆发的位置。
当那股混乱的神力冲击爆发、强行链接三方感官的瞬间——
轰!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鲜活”的色彩与情感碎片,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猛地溅射进他冰冷,充满毁灭欲的意识!
这感觉比远处那点神力波动更让他心烦!
强行闯入的画面碎片:
一个有着柔软黑色短发的小女孩,正被一个同样黑色长发,面容严肃,眼神却泄露出一丝温和的青年笑着揉乱了头发。
小女孩气鼓鼓地委屈模样,眼睛瞪得溜圆,像只炸毛的小猫。
画面切换。
还是那个小女孩。
她正和一个眉眼相似的同龄少年在走廊里追逐打闹。
少年故意使绊,你摔了个结实的屁墩儿,气得抓起旁边果盘里饱满的浆果就狠狠砸过去!紫色眼瞳里燃烧着纯粹的恼怒和不服输的火焰。
画面再转。
稍大一些的你,和雷伊站在弥漫着面粉甜香的厨房里。
雷伊一脸如临大敌地盯着烤炉,你紧张地递着材料,两人脸上都沾着可笑的面粉。
烤炉打开,焦糊味弥漫,两人看着里面黑乎乎、形状可疑的“曲奇”,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紫色的眼瞳弯成了月牙儿,那份纯粹的快乐几乎要溢出画面。
画面最后定格的瞬间。
一个高大沉默、如同承载着雷霆的山岳般的身影,矗立在王座旁,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肃穆的殿堂。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角落里正和雷狮互相做鬼脸的你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慈爱与沉重的忧虑。
另一个笑容豪爽、如同能驱散阴霾的阳光般的男人,一手拎起一个强行的让你和雷狮和好。
派厄斯那赤红的眼瞳骤然收缩!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刻骨的“刺痛”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神经!
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某种被强行撕开的、早已结痂又被狠狠揭开的旧伤!
这些鲜活的温暖的、带着烟火气的“家”的画面,与他记忆深处某个同样温馨明亮、却被他亲手用冷漠彻底埋葬的画面形成了最尖锐、最残酷的对比。
这对比带来的痛苦,远胜于任何物理伤害。
刺痛之后,是更汹涌的,如同地狱毒焰般燃烧的暴怒与嘲讽。
他亲手扼杀了雷震,亲手摧毁了这份幸福。
他嘲笑这份亲情的脆弱虚伪,嘲笑凡人不自量力地追求幸福安稳。
一种毁灭美好事物带来的、近乎病态的“快意”在他胸腔里翻涌沸腾!赤红的瞳孔中,毁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暴戾!
仿佛要将这些强行闯入的“垃圾”记忆连同其源头一起焚毁!
然而,在这暴怒与嘲讽的烈焰最深处,在那被强行撕开的旧伤阴影里,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冰冷灰烬般的悲怆与自嘲悄然掠过。
快如闪电,瞬间便被更庞大,更愤怒的火焰所吞噬。
“该死……”
派厄斯烦躁地“啧”了一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仿佛要将这些扰人心绪的碎片连同远处那个引发这一切的蝼蚁彻底捏碎!
对那场远方蝼蚁的生死搏杀,最后一丝漠然的关注也彻底化为了冰冷的厌烦和“噪音”。
他能感觉到身下冰冷光滑的岩石触感,荒原干燥寒冷的风吹拂在脸上。
远处那场战斗的能量波动和混乱的神力链接对他来说微弱得如同蚊蚋嗡鸣,却带来了最令他厌恶的“杂质”。
他只想快点找到他要的东西,离开这片充满失败和囚禁记忆的鬼地方。
—
石碑爆发的强光与混乱的神力冲击终于开始衰减。
“咳…咳咳……”
你蜷缩在冰冷的沙地上,痛苦地呛咳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混乱的色彩洪流在脑海中渐渐平息,留下的却是更加深沉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强行窥探,扭曲后的眩晕感。
但刚才那强行链接的三方感官碎片,神近耀那视角中那扭曲的“恩赐”匕首幽光,派厄斯那充满毁灭欲的烦躁窥视,尤其是自己心脏位置被对方视为“错误”的感知……
这些冰冷而怪诞的碎片,深深烙印在意识深处。
你挣扎着抬起头,眼瞳因剧痛和混乱而布满血丝,视线模糊地聚焦。
飞扬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
神近耀的身影,如同从灰雾中走出的死神,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你面前,距离更近了。
石碑爆发的强光与混乱的神力冲击如同退潮般迅速衰减,消散,留下的是荒原死寂的夜和一片狼藉。
“任务...继续执行。”
低沉沙哑的声音毫无起伏。
神近耀的目光扫过你身后那块已经彻底黯淡,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化为齑粉的石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不是之前那种鬼魅般的飘忽,而是如同被压缩的弹簧骤然释放!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
荒原冰冷的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极其细微的尖啸!
目标直指你的咽喉!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心脏!你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甚至快过绝望!
仅存的力气灌注在右臂,紧握的电磁短刀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由下至上狠狠撩向那道袭来的黑色闪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再次炸响!幽蓝的电弧与漆黑的匕影剧烈碰撞,湮灭!
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传来!你本就重伤脱力的手臂根本无法承受这股沛然巨力!
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
电磁短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在几米外的沙地上,电光迅速黯淡下去!
而神近耀的武器,只是被这拼死一击稍稍荡开了一丝轨迹!
冰冷的刃锋带着死亡的锐啸,几乎是贴着你的颈侧肌肤掠过!
锋利的刃尖轻易地割断了你几缕散落的黑色发丝,并在你纤细脆弱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火辣辣的血线!
视野逐渐模糊晃动。
神近耀的身影如同索命的阴影,无声无息。他居高临下,冰冷的眼瞳俯视着你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
他没有立刻给予最后一击,仿佛在确认“目标”的状态,或者......等待某种指令的最终确认。
他看着你,似乎在确认。
冰冷的、带着荒原沙砾气息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沾染的、属于荒原本身的干燥苦涩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的如同冻土般的冷冽。
这种近距离的、冰冷的、非人般的存在感,比任何咆哮的怪物都更令人心底发寒。
他伸出左手,指节修长而有力,却毫无正常人类的温度。
这只手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捏住了你的下颌,强迫你抬起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他冰冷的视线之下!
“呃...”
下颌骨传来的剧痛让你发出压抑的呻吟,被迫迎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异色眼睛。
墨黑的眼白如同无底深渊,冰蓝的瞳孔则像两颗冻僵的星辰,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你此刻狼狈不堪,布满血污和尘土的苍白脸庞。
冰冷的触感从下颌蔓延,如同毒蛇缠绕。
屈辱、愤怒、不甘和冰冷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你的身体在他冰冷的钳制下微微颤抖。
神近耀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你脸上逡巡。
最终,他右手中的那柄漆黑苦无,如同毒蛇缓缓昂起的头颅,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缓慢,冰冷的刃锋,稳稳地、不容置疑地压在了你颈侧那刚刚被划破正渗出细小血珠的肌肤之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跳动的颈动脉!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你甚至能感觉到匕首刃口那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锋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荒原的风呜咽着卷过沙砾,远处废墟里玛莎压抑的抽泣声若有若无。
冰冷的刃尖紧贴着温热的、跳动着生命的脖子,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神近耀那双异瞳,透过冰冷的面具,与你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紫色眼瞳,在极近的距离内,形成了最直接、最冰冷的对视。
然后,那低沉沙哑、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灌入你的耳中:
“清除污染...”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宇宙运行的冰冷法则。
“...即是净化。”
苦无紧贴着颈动脉,死亡的触感是如此清晰而具体。
神近耀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宣判,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你因剧痛和愤怒而混乱的意识上。
‘清除污染即是净化。’
这八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因创世神幻象而翻腾的悲怆与愤怒,刺穿了对大伯雷震之死的刻骨仇恨,刺穿了此刻身体濒临极限的痛苦与无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与极致的愤怒,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在你胸腔里爆发!
“呵...净化??”
你艰难地扯动嘴角,喉咙因被扼住和灼痛而嘶哑异常,声音破碎却带着一种被点燃的,滚烫的嘲讽!
“用无辜者的血...来清洗你们定义的‘污秽’?!”
你脑海中闪过创世神陨落的记忆残影。
那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景象,与神近耀此刻冰冷的“净化”宣言,形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神使的旨意......就是真理!!”
你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窒息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珠!
“普通人想自由,想活下去,想知道真相就是该被清除的“污染”?”
下颌被捏得更紧,剧痛传来,几乎让你无法发声。
“...高高在上的神使,用你这样的...刽子手...杀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你喘息着,紫色的眼瞳因极致的情绪而蒙上一层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凭什么...定义谁的命...该被‘净化’?!”
身体的剧痛,力量的枯竭,死亡的威胁,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沸腾的愤怒和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所压倒!
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却依旧亮出獠牙的幼兽,用尽最后的气力,向这冰冷的所谓的“神旨”发出最微弱的、却也是最执拗的咆哮!
冰冷的苦无紧贴着温热的脖颈,跳动的脉搏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与锋刃亲吻。
你倔强的眼神和不屈的质问,如同在死寂冰原上燃烧的最后一簇火苗,微弱却灼热地对抗着那绝对的冰冷。
压在你颈侧的武器,没有丝毫颤抖。
冰蓝的瞳孔如同冻结的湖面,倒映着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那团心脏位置的“异常色彩”在你激烈情绪下似乎有微弱的波动,这波动被他捕捉。
“...定义......无需质疑。”
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落,毫无波澜地回应了你的所有咆哮,彻底否定了你话语中的一切逻辑和情感。
“秩序...高于混乱。清除...即维护。”
他冰蓝的瞳孔微微转动,锁定了你颈动脉最清晰的搏动点。握匕的手指,即将发出最终的执行力。
—
“啧。”
一声极其不耐的咂舌,在荒原深处冰冷的岩壁间响起,带着浓浓的厌烦。
派厄斯赤红的眼瞳猛地从那种跨越空间的、带着烦躁的“窥视”状态中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