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腕的触感透过浸血的战术手套传来——是活人的、带着搏动力量的温热。
他的手腕温热而有力,指节分明。一股不容抗拒的拉力传来,将你从悬空的险境中猛地拉回了管道上方。
你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混着肩上渗出的温热液体,浸湿了后背的工装。
你靠在冰冷的管道上,心脏在拟态剂塑造的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胛骨深处尖锐的痛楚。
你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手捂住左肩,指缝间能感觉到衣料的湿濡。
安迷修一步不退地站在你身前咫尺之处,宽阔的肩背如同一道隔绝了所有危险与混乱的绝对屏障。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才微微侧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你捂住肩膀、指缝渗血的手上。
“受伤了?”他眉头深锁,声音比海水滴落更低沉,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凝重。
那沉静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是骑士面对伤者的本能反应,纯粹得不含杂质,却也因此更显真实。
“没事。”
你咬着牙,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变形,属于“银狐”伪装出来的那点漫不经心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强撑的硬气,“皮外伤。”
安迷修没有言语,只是上前了半步。
这半步拉近了距离,却并未逾越某种无形的界限。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锐利而冷静地扫过你苍白的脸色、因忍痛而紧抿的唇角和指缝间刺目的暗红...
“刚才那东西,是变异的人鱼?”
他的语气凝重,带着职业性的探究。
“它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非常狂暴,目标明确。”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你鼓囊囊的夹克内袋,那意思不言而喻——你送的东西,恐怕就是目标。
你没回答,只是忍着痛抬头看向豁口对面。
塌陷另一侧的通道入口,离得更近了。
“先过去。”
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留在这里,只会引来更多那种东西。
安迷修深深看了你一眼,没再追问。
“跟紧。”
他再次转身,动作比之前更加谨慎,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前方湿滑的管道和周围的阴影。
你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跟在他身后。
每一步都牵扯着左肩的剧痛,让你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脚下,踩着他踏过的每一个点。
剩下的路程在沉默和高度紧绷中度过。
终于踏上对面通道坚实的地面时,你几乎虚脱,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通道深处吹来的阴冷海风,带着更浓烈的铁锈和腐败气息。
安迷修在你踏上实地后才松开一直虚扶在你身侧、随时准备援手的手。
他再次解下背后的双剑握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保持着随时可以出击的姿态。
他侧身让你靠墙喘息,自己则警惕地挡在你和通道深处之间。
“这里离采集站核心不远了。”
他压低声音,目光在昏暗的通道里逡巡。
“那种东西......可能不止一个。你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直接,带着不容回避的压力。
希尔委托的“货物”,显然已经成了致命的源头。
你靠在冰冷潮湿的金属墙壁上,粗重地喘息着。
肩上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你几乎无法思考。
安迷修的问题像锤子敲在耳膜上。
你摸索着从工装夹克内袋里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
它表面沾着你指缝渗出的血,显得更加沉重和不祥。
你把它摊在掌心,看向安迷修,眼中带着一丝被卷入旋涡的冰冷和自嘲:“我也想知道。希尔小姐只说......很重要。”
安迷修的目光落在那个沾血的盒子上,眉头锁得更紧。
希尔的委托,变异的怪物,失踪的人鱼......这些线索在眼前这个密封的金属盒上骤然收束。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抬起头,看向通道深处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声音低沉而坚定:
“无论里面是什么,”他直视着通道深处翻涌的黑暗,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它已成了灾祸的源头。想活着送达,或者活着离开,”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你,那双蓝绿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燃烧的冷焰,明亮得惊人,里面是纯粹到近乎固执的守护意志和对目标的绝对专注。
“我们必须一起走下去。”
他微微向你倾身,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那双燃烧着冷焰的眼睛紧紧锁住你:
“还能走吗?”
这句话不再仅仅是询问体力,更像是一种对共同面对绝境的邀约和确认。
你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近乎固执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你被迫迎上他那双在昏暗中亮得灼人的眼睛。
里面澄澈得没有一丝算计的阴影,只有最纯粹的、如同骑士宣言般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责任感,和一种近乎蛮横的、要将你纳入守护范围的本能。
这份固执在这绝望深渊里显得如此荒谬,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像黑暗中唯一燃烧的火把,散发着一种滚烫的、让人无法抗拒也无法移开视线的力量。
心脏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违背意志地、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胸膛。
你用力吸了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重新塞回内袋,紧紧贴着皮肤。
肩上的伤口在每一次动作中都传来尖锐的抗议。
你猛地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和心头那股陌生的悸动,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用力塞回内袋。
肩上的伤口在粗暴的动作中发出尖锐的抗议。
“死不了。”
你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无视身体的哀鸣和眼前阵阵发黑,硬生生撑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钉直。灰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银狐’的狠戾,却也掺杂了一丝被那火焰灼烧后的狼狈。
“带路吧,‘正义使者’。”最后那个称呼,带上了一丝连你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