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狐(2 / 2)

没有元力,没有花哨,只有被千锤百炼过的身体本能和对机械的绝对掌控。

汗水顺着新塑的下颌滴落,砸在紧握方向盘的手背上。

比赛进入白热化。

赛道上只剩下最后三辆车在缠斗。

除了你的深灰“银狐”,还有一辆通体赤红、引擎如同熔炉般喷吐火焰的“熔岩巨兽”,以及一辆车身覆盖着厚重装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铁壁”。

前方,是被称为“绞肉机”的终极挑战——一个近乎垂直的陡坡,坡顶连接着一个极窄的、仅容一车通过的金属拱桥,拱桥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维修深渊。

而拱桥之后,是一个毫无缓冲的、落差极大的下坡跳台。

“熔岩巨兽”仗着强大的马力,咆哮着率先冲向陡坡,试图抢占唯一通道的入口。

“铁壁”则紧随其后,装甲车身闪烁着冷光,显然打算在坡顶或拱桥上强行挤开对手。

你落在最后,但速度丝毫不减。

瞳孔紧紧锁定着前方的两辆车和那致命的拱桥。

肾上腺素在血液里奔涌,带来一种冰冷的兴奋感。

就是现在!

“熔岩巨兽”即将冲上坡顶、车身因坡度而微微抬头的瞬间,“铁壁”紧随其后、即将发起撞击的刹那,你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深灰的车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爆发出惊人的加速度,几乎是贴着陡坡的斜面,以近乎自杀的角度向上猛冲!

“他疯了!”

“想飞过去吗?!”

惊呼声四起。

你当然不会飞。

就在车头即将撞上“熔岩巨兽”车尾的瞬间,你双手猛打方向盘,同时拉起手刹!

一个极其古老却有效的动作。

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侧滑,整辆车几乎横了过来,左侧的两个轮胎甚至离地!

嗤啦——!

刺耳的摩擦声混合着金属刮擦的火花,如同死神的狞笑。

深灰的车身利用这极限横向漂移,硬生生从“熔岩巨兽”与陡坡内侧那不到半米的狭窄缝隙中,贴着“熔岩巨兽”滚烫的排气管挤了过去!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瞬间烤干了脸上的汗水。

这一下完全出乎意料。

“熔岩巨兽”的车手被这不要命的超车惊得下意识一偏方向,车身顿时在坡顶失去平衡,而紧跟在后的“铁壁”收势不及,沉重的装甲车头狠狠撞在了“熔岩巨兽”的侧腰!

轰隆!

两辆凶兽在坡顶撞成一团,翻滚着,带着漫天火花和碎片,一同坠向拱桥下方的深渊,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阴暗的赛道底部。

而你,深灰色的“银狐”,在挤过缝隙的瞬间便已松开手刹,猛踩油门,车身在失控的边缘被强行拉回,带着剧烈的晃动和轮胎的尖啸,冲上了那狭窄的金属拱桥!

桥面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下方,是吞噬了“熔岩巨兽”和“铁壁”的、翻滚着火光和浓烟的死亡深渊。

没有丝毫停留。

冲下拱桥,借着下坡跳台的巨大惯性,深灰赛车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充满力量的弧线。

四轮重重砸在下方布满坑洼的赛道上,减震器发出痛苦的呻吟,车身剧烈弹跳。

你死死稳住方向盘,油门不减,引擎咆哮着,推动着伤痕累累但依旧倔强的战车,冲过最后的直道!

终点线的黑白格旗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冲线!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口哨声、引擎的余音瞬间将你淹没。

深灰色的赛车带着一身刮痕、油污和高温的余热,缓缓停在终点区指定的位置。

引擎熄火,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一瞬,只剩下血液在耳中奔流的轰鸣和粗重的喘息。

你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感受着肌肉的酸胀和肩膀旧伤隐隐的抽痛。拟态剂塑造的胸膛剧烈起伏。

赢了。

奖金到手了,车钱保住了,更重要的是,“银狐”这个名字,在这片混乱的边缘地带,打响了第一枪。

推开车门,带着一身硝烟、机油和汗水的混合气息,你跨下车。

脚踩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有些发软。

周围是狂热涌上来的观众和工作人员,兴奋的吼叫和拍打几乎要将你淹没。

你面无表情地推开伸过来想拥抱的手,拨开人群,径直走向领奖处。

就在经过一个连接着上方观众席的光线昏暗的金属检修平台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平台的阴影边缘,背对着喧嚣的赛场,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棕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但那站姿——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标枪,带着一种与周围狂乱堕落格格不入、近乎刻板的端正。

他身上套着一件沾着油污的工装外套,试图融入环境,但那过于挺拔的身形和沉静的气质,在这片混乱中,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醒目。

安迷修。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强行压下。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多瞥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很好,他来了,他看到了。

如同赞德所“期望”的,你已经成功地、高调地落入了这位骑士的视野。

走到散发着汗臭和劣质酒精味的领奖台,一叠厚厚的、沾着各种污渍的信用点纸钞被粗暴地塞进你手里。

监工,那个半边金属义眼的男人,浑浊的电子眼上下打量着你,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

“干得不赖,‘银狐’。”他沙哑地说,“够疯,也够快。有没有兴趣常驻?这里需要你这种不要命的。”

你掂量着手里的钞票,触感粗糙而真实。

嘴角扯出一个带着一丝痞气,属于“银狐”的弧度,声音低沉沙哑:“看心情,也看价钱。”目光扫过周围贪婪或敬畏的眼神,补充了一句,“还有,别惹我。”

说完,不再理会那监工的反应,你揣好那叠能解决燃眉之急的纸钞,转身挤出人群。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灰蓝色的眼睛。

目标初步达成,没必要再停留。

穿过充斥着焊接火花、蒸汽和污言秽语的船坞通道,混杂的气味依旧刺鼻。

你快步走着,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衣料,碰了碰胸前——那里,雷光花胸针冰冷的轮廓和圣空星通讯器坚硬的棱角紧贴着皮肤,是仅存的、属于“布莱尔”的锚点。

再往下一点,口袋里,那截焦黑扭曲的金属碎片,硌着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