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在这里,连夜给我挖出三道平行的壕沟。每道壕沟,深一丈,宽两丈。挖出来的土,在壕沟后方堆成土垒。”
“在三道壕沟之间,以及土垒后方,给我布满鹿角、铁蒺藜。”
“所有的布置,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完成。”
李成梁看着地图,脑中迅速勾勒出朱衡所描述的防御工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的布置!
三道宽大的壕沟,足以让骑兵的冲击力降到最低。
战马一旦掉进去,非死即伤。
就算侥幸跳过去,面对的也是密密麻麻的鹿角和铁蒺藜,简直是马腿的收割机!
这片区域,在这样的布置下,将彻底变成一片死亡陷阱!
“殿下英明!”李成梁由衷地赞叹道。
“这只是开胃菜。”朱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看向王五:“通知下去,新军三个营,今晚饱餐一顿,好好休息。明天,将是他们第一次见血。”
他又看向李成梁:“你的部下,负责协助挖掘工事,以及……维持城内秩序。”
“维持秩序?”李成梁有些不解。
“对。”朱衡的眼神变得幽深,“明天,当我打开城门,迎战鞑虏的时候,我不希望城内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煽动百姓,制造混乱,甚至企图关闭城门。”
李成梁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朱衡的意思。
殿下这是在敲打城里的那些士绅大户!
那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一到战时,比谁都怕死。
若是看到殿下真的打开城门,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殿下放心!”李成梁杀气腾腾地保证,“末将这就派亲兵封锁四门,全城戒严!若有任何人敢在此时妖言惑众,末将必斩其头,悬于城楼!”
“不必如此血腥。”朱衡摆了摆手,“告诉他们,就说本王要在城外,为博尔哈的五万大军,准备一份厚礼。”
“一份……能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厚礼。”
夜色深沉。
大同城外,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数万名士兵和平民,在李成梁部下的组织下,挥舞着铁锹和镐头,疯狂地挖掘着壕沟。
而在城内,关于代王朱衡的各种传言,已经甚嚣尘上。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安抚使,是个疯子!他要打开城门,跟鞑子决战!”
“我的天!他想干什么?把我们一城的人都害死吗?”
“李总兵怎么也跟着他胡闹啊!快去求求总兵大人,让他把城门关上吧!”
城中的士绅大户们,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聚集在城中最大的富商——范家的大宅里,商议着对策。
“不能再等了!那个代王就是个黄口小儿,纸上谈兵!真让他打开城门,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子,急得满头大汗。
“范老爷,您是咱们大同的头面人物,您得拿个主意啊!”众人纷纷看向主位上一个面容精瘦的老者。
范老爷,大同府数一数二的晋商,家中良田万顷,生意遍布九边。
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慌什么?”他慢悠悠地开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李总兵戎马半生,难道会分不清好歹?”
“依老夫看,这不过是那代王虚张声势罢了。他真敢开城门,李总兵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如果他真要一意孤行……”范老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我们,就帮他把城门……永远地关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密谋的同时,朱衡正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城外那片逐渐成形的死亡陷阱。
王五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三道幽深的壕沟,忍不住咂舌。
“殿下,您这手太黑了。鞑子的马冲过来,不得把腿都摔断?”
朱衡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轻声自语。
“摔断腿?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用他们的尸体和头颅,在这里,筑起一座京观。”
“一座……让整个草原,在未来一百年里,听到大同这个名字,都会瑟瑟发抖的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