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算什么鸟封赏?”王五愤愤不平,“咱们兄弟们拼死拼活,才换来这么个不痛不痒的伯爵?连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的爵位都比这个高!这不是欺负人嘛!”
朱衡却毫不在意,他笑呵呵地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还塞过去一个厚厚的荷包,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
回到书房,他展开圣旨,像是欣赏一幅名画一样,啧啧称奇。
“王爷,您还笑得出来?”王五急得直跺脚。
“为何笑不出来?”朱衡将圣旨随手扔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王五啊,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皇帝封我一个‘镇北伯’,你觉得是赏,还是罚?”
“当然是……不赏不罚,恶心人!”王V憋了半天,想出个词。
“说对了一半。”朱衡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解释,“这不是赏罚,这是态度。他老人家在告诉我,‘小子,你的所作所为我看见了,干得不错,但别太跳。’同时,他也是在告诉满朝文武,‘代王是我的人,你们谁也别想轻易动他。’这道旨意,就像是在我的地盘上,画了一道线。线内,我可以折腾;线外,就是雷池,一步都不能跨。”
朱衡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给了我一个虚名,却默认了我对大同府的实际影响力。这比给我一万两黄金,十万石粮食,要有用得多。他这是在钓鱼,想看看我这条鱼,会不会咬钩,会不会因为这点甜头就得意忘形。”
王五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了,王爷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挺高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朱衡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工人们正在铺设通往煤矿的石板路,“当然是继续当我的‘败家’王爷了。皇帝不是想看我折腾吗?我就折腾给他看。”
他嘴上说着败家,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皇帝画下的这条线,看似是束缚,但在朱衡看来,却是一道绝佳的护身符。在线内,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发展民生,积蓄力量,而不用担心朝堂上那些苍蝇的嗡嗡乱叫。
“对了,‘锦衣卫’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朱衡忽然问道。
“回王爷,已经基本摸清了东厂在大同府的所有暗桩,一共一十七人。按照您的吩咐,抓了三个头目,剩下的暂时没动。”王五立刻禀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很好。”朱衡点了点头,“告诉弟兄们,别急着收网。鱼,要慢慢养,才能钓出后面的大鱼。现在,我们的戏台刚刚搭好,观众也已经就位,就差一个……主动跳上台来,为我们唱一出好戏的主角了。”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了南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京城,宁王府。
朱宸濠,也就是宁王,同样接到了一份关于“云中大捷”和代王封赏的密报。
他将手中的密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英俊的面孔因为嫉妒而显得有些扭曲。
“镇北伯?哼,好大的威风!”他冷笑一声,“一个被赶到塞外的丧家之犬,靠着一点投机取巧的火器,居然也敢觊觎军功!本王在江南经营多年,礼贤下士,散尽家财,图的是什么?难道还不如他一个黄口小儿在边关打打杀杀?”
一名幕僚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息怒。依属下看,这未必是坏事。”
“哦?”宁王挑了挑眉。
“代王此举,看似风光,实则已成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在明,我们在暗。更何况,皇帝的封赏如此吝啬,明摆着是在敲打他。这说明,在陛下的心里,代王已经是个威胁了。”幕僚分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与他争一日之长短,而是……在他这把火上,再浇一勺油!”
“怎么个浇油法?”宁王来了兴趣。
幕僚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王爷可还记得,当初代王那批燧发枪,是如何卖给大同总兵的吗?”
宁王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是说……军购案?”
“正是!”幕僚躬身道,“当初事发突然,朝廷为了边关稳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藩王私造兵器,勾结边将,这可是实打实的罪名!如今代王风头正盛,我们只需联络几位言官,旧事重提,将此事捅到朝堂之上。届时,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陛下有心回护,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到那时,他这个‘镇北伯’,怕是就要变成‘阶下囚’了!”
宁王听罢,抚掌大笑,胸中的嫉妒与愤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快意。
“好!好一个‘火上浇油’!”他立刻下令,“去,备一份厚礼,本王要去拜访一下张都御史。就说,本王这里,有一份能让代王万劫不复的大礼,要送给他!”
一场针对朱衡的巨大阴谋,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