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玩出一些李成梁闻所未闻的花样。
“所有炮组听令!目标,敌军两翼!实施‘遮断’射击!”
炮弹不再是直直地砸入敌阵,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鞑靼骑兵冲锋路线的前方和侧翼,炸起的碎石和弹片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墙壁,逼迫着他们向中央拥挤。
“目标,敌军帅旗方向!三轮‘覆盖’齐射!”
十几枚炮弹瞬间集火,在阿鲁台帅旗附近炸开。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冲天的火光和泥土,让中军陷入一片混乱,有效地切断了指挥。
最让鞑靼人感到绝望的,是“徐进弹幕”。
炮弹的落点,不再是固定的区域,而是形成了一条火线,以一种恒定的、不疾不徐的速度,从他们的前锋开始,缓缓地向着他们本阵的方向,一寸一寸地“碾”了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刚刚躲过一轮轰炸,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轮炮弹就精准地落在了他们前方几十步的地方。前进,是死亡。后退,同样被笼罩在弹幕之下。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由钢铁和火焰组成的、不断收缩的牢笼里。
这是一种极致的心理折磨。
“魔鬼!这是魔鬼的妖法!”
一个鞑靼勇士崩溃了,他扔掉弯刀,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磕头,嘴里胡言乱语地祈求着什么。下一秒,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冲击波将他高高抛起,撕成了碎片。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建制被打乱,指挥被切断,勇猛被恐惧取代。曾经让大明边军闻风丧胆的草原铁骑,此刻变成了一群没头苍蝇,在炮火的牢笼里互相冲撞,践踏,哭嚎。
阿鲁台的眼睛血红,他拼命地挥舞着弯刀,砍翻了两个试图后退的亲兵。
“不准退!冲!给我冲过去!他们的‘天雷’总有打完的时候!”他声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他的声音,被那稳定而连绵的炮声,无情地淹没了。那炮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狂怒。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开始西斜,将草原染成一片血色。而明军阵地上的炮声,依旧不紧不慢,如同永不知疲倦的巨兽心跳。
鞑靼人的冲锋,已经变成了溃败。尸体铺满了方圆数里的草场,鲜血汇成了溪流。残存的士兵,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片被诅咒的土地,逃得越远越好。
阿鲁台的中军大帐,被一发炮弹直接掀飞。他本人被气浪冲下马背,摔得七荤八素,满脸是血。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的,是自己的亲卫们也开始四散奔逃。
大势已去。
他望着那片依旧在喷吐火舌的高地,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惊骇,以及一丝……认命的绝望。
他败了。不是败给明军,而是败给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新的时代。
“撤……撤退……”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这个屈辱的命令。
而高地上,朱衡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上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漠然。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些已经进入一种机械化状态的炮兵,又看了一眼那些依旧在工作的沙漏,淡淡地说道:
“别停。”
“追着他们的屁股,再送他们一个时辰。”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被朱衡命名为“毁灭交响曲”。从这一天起,大明的边境,将奏响完全不同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