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的声音都在颤抖。
书房内,几名负责文书和情报的幕僚,闻言脸色煞白,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慌什么?”
朱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房内的恐慌。他甚至没有回头,依旧盯着沙盘,只是缓缓伸出手。
亲卫连忙将手中的塘报递了过去。
朱衡接过塘报,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与云中堡信使喊出的消息别无二致。只是更为详细地描述了宣府城破的惨状,以及张总兵力战殉国的壮烈。
看完之后,他随手将那份足以让任何大明官员心胆俱裂的塘报,轻轻放在了沙盘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知道了。”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房内众人煞白的脸,平静地说道:“从我们造出第一支枪,卖给第一位将军开始,这一天,就注定会到来。战争,从不是请客吃饭。现在,它来了。”
他走到沙盘边,拿起一枚代表鞑靼主力的红色小旗,将它从宣府的位置,缓缓地、坚定地,插向了大同府外围。
“敌人,就在门外。”
他的冷静,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也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原本慌乱的幕僚们,看着自家王爷那张年轻却沉稳得可怕的脸,竟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传我将令。”朱衡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回响,清晰而果决。
“第一,关闭四门,全城戒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第二,立刻派人飞马告知王五,让他不必死守云中堡,收拢张承业残部,全速回援。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必须回到大同!”
“第三,通知所有工坊,从即刻起,所有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工!所有休假的工匠,一刻钟内,必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第四,派人去城中各大粮商米铺,以代王府的名义,高价,不,以三倍市价,征用……不,是购买他们所有的存粮!告诉他们,城在,他们的钱和命就都在。城破,一切皆休!”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精准地指向了战争机器上每一个关键的齿轮。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
一名幕僚脸色难看地禀报道:“王爷,城外……城外来了好多难民,都是从宣府那边逃过来的,把北门都堵住了!”
朱衡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只见远处,通往北门的官道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的难民。哭喊声、叫骂声、孩童的啼哭声,汇成一股绝望的声浪,冲击着这座本该繁华安宁的城市。
恐慌,如同瘟疫,已经开始蔓延。
朱衡沉默地看着那片涌动的人潮,眼神深邃如海。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关上窗,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对身后的亲卫队长道:“去,打开北门,设粥棚,安置难民。但要派重兵把守,仔细甄别,谨防奸细混入。”
“是!”
“还有,”朱衡补充道,“告诉城防营,从现在起,大同府的防务,由我代王府接管。若有不从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