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也要去?”王五的脸,瞬间垮得比严望川还长。
……
京城,林府。
与大同府的热闹喧嚣不同,兵部尚书的府邸,显得格外宁静。
林婉清坐在自己的闺房中,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诗集,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父亲将她从代州紧急召回,却并未责备她,反而破天荒地夸了她几句“做得不错”。朝堂之上,因为她那份《代藩防务新考》,掀起的波澜已经渐渐平息,代王朱衡,这个一度被视为“乱源”的名字,如今竟成了某些锐意改革的官员口中的“能臣”。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不知为何,林婉清的心中,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
她时常会想起在代州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个在试验场上奋不顾身的藩王,想起他那番离经叛道却又充满力量的“浊流”之辩,想起他治下那片贫瘠却又生机勃勃的土地。
那里的一切,都与京城这个精致、优雅,却又暮气沉沉的牢笼,截然不同。
“小姐,老爷让奴婢给您送封信来。”贴身丫鬟捧着一个信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父亲的信?他就在前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林婉清有些疑惑地接过信封。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用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吾女婉清亲启”六个字。是父亲的笔迹。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内容却让她如遭雷击。
“《代藩防务新考》,文采斐然,用心良苦。然,为父观之,字里行间,皆是朱衡之影。汝之心,已属代王耶?”
“京中已有议亲之言,汝母族远亲,都督府佥事李家之子,年少有为,与你堪称良配。为父已代为应下。”
“速归待嫁,安分守己,勿要再与那塞外藩王,有任何牵扯。此事,就此了断。”
信纸从林婉清的指尖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前院书房里,林远山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封信对女儿来说有多残忍。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女儿的才华,是他最大的骄傲,但如今,也成了他最深的恐惧。他可以利用女儿的智慧,在朝堂上纵横捭阖,但他绝不能容忍,女儿的心,飞向一个他无法掌控,也注定会成为风暴中心的男人。
朱衡,太危险了。
他可以成为大明的“坚盾”,但同样,也可以成为刺向大明心脏的“利刃”。
将女儿嫁给勋贵之家,将她牢牢地锁在京城,锁在世俗的婚嫁与门第之中,是保护她,也是保护林家的唯一方法。
至于那个远在代州的藩王……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窗外,一只飞鸟掠过天际,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闺房内,林婉清缓缓地蹲下身,捡起那封信,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