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虽然失去了自主权,但至少还能依附在这艘巨轮上,喝一口汤。而且,有了代王府和那神秘的“靖海商团”做靠山,他们未来的生意,或许会比以前更安稳,更长久。
“诸位,可有异议?”朱衡的声音悠悠传来。
“没……没有异议!”范永斗第一个合上文书,再次跪倒在地,双手将文书高高举过头顶,“草民范永斗,愿遵殿下号令!”
“我等皆愿遵从殿下号令!”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跪地,表示臣服。
至此,盘踞山西数百年,连历代官府都奈何不得的晋商集团,在代王朱衡雷霆万钧的手段之下,仅仅数日,便被彻底整合收编。
朱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从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城里的物价,明日一早,该恢复原样了吧?”
“是是是!殿下放心!草民回去就办!保证比以前还低一成!”曹当家连忙保证。
“嗯。”朱衡点点头,“那就好。都去吧,准备好地契图纸,三日后来王府,正式签字画押。”
众人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背影,周虎兴奋得脸都红了:“殿下!您真是神了!这帮老狐狸,就这么被您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朱衡的目光,却望向了窗外,眼神深邃,“我收编了他们,也就等于断了某些人的财路。这盘棋,对手,可不止他们几个。”
周虎一愣,随即明白了朱衡的意思。晋商与漠北的贸易,与北平的燕王府,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殿下此举,无异于从燕王的钱袋子里掏钱。
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
当晚,范府。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将范永斗苍老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白日里的屈辱和不甘,此刻尽数化为阴沉的怨毒,在他眼中翻涌。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底裤都赔了进去。
“咚咚。”
门外响起了三下极有规律的轻叩。
“进来。”范永斗声音沙哑。
一个穿着普通家丁服饰,却目光锐利的中年人闪身而入,他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从怀中取出一支蜡丸,递了上去。
“范公,北平来的信。”
范永斗接过蜡丸,用指甲掐开,里面是一张极薄的绢布。
他将绢布凑到灯下,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矫健有力,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晋阳之事,吾已尽知。代王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其势虽猛,然根基不稳,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君且忍耐,卧薪尝胆,待吾起事之日,便是尔等雪耻之时。届时,区区代王,反掌可灭。晋地财富,尽归范公。”
落款,只有一个“燕”字。
范永斗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干枯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燕王!
果然,燕王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这封信,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剂强心针,一盏黑夜里的明灯。
是啊,代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藩王。而燕王,那是有着靖难之功,手握大明最精锐兵马,最有资格问鼎那个位置的人!
只要燕王起事成功,他今日所受的屈辱,失去的一切,都能百倍千倍地拿回来!
代王朱衡……你现在有多得意,将来就会死得多惨!
一抹狰狞的笑,在范永斗的脸上浮现。他将那张绢布,缓缓移到烛火之上。
火苗舔舐着绢布,很快便将其吞噬,化为一缕青烟。
“忍……”范永斗看着那跳动的火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忍!”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燕王大军踏破晋阳,将代王朱衡踩在脚下的那一幕。
“忍此奇耻大辱,静待燕王起事……到那时,定要你代王府,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