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旁边伺候的福伯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三千两?王府总共就三两银子,这是要逼死人啊!
朱衡笑了,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刘大人说笑了。”他慢悠悠地道,“本王这王府,都已揭不开锅,连太祖爷赏的香炉都准备熔了换米下锅,你觉得,本王能拿得出三千两银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像一记耳光,抽在刘敬的脸上。
刘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小王爷今天敢这么跟他说话。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太祖血脉,天潢贵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下官也是没办法,京里的各位公公、大人,可都等着呢。要是让他们知道,代王殿下您坐拥封地,却对国事不闻不问,连这点‘孝敬’都不愿意出……”
他顿了顿,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下官这里,可是整理了一份关于王府的奏本,洋洋洒洒,足有‘不法十五事’。您说,这要是递到京城,递到司礼监,递到皇上面前,会怎么样呢?”
赤裸裸的威胁!
殿内的气温仿佛又降了几分。王五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要噬人的狼。只要朱衡一个眼色,他有把握在三步之内,让这位知府大人血溅当场。
但朱衡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杀一个知府容易,但后果呢?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扣下来,都不用等皇帝下旨,驻扎在山西的卫所兵就能把代王府踏平。
他看着刘敬那张写满“吃定你了”的得意嘴脸,心中反而一片平静。
压力,是最好的催化剂。
没有刘敬这三千两的催命符,他或许还会按部就班,慢慢筹划。但现在,他没时间了。
“三天。”刘敬见他沉默,以为他怕了,得意地竖起三根手指,“下官给殿下三天时间。三天后,下官会派人来取。希望殿下,不要让下官难做。”
说完,他理了理官袍,大摇大摆地转身,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殿下!”刘敬一走,福伯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这可怎么办啊!这群天杀的,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王五也走到朱衡面前,单膝跪下,声音嘶哑:“殿下,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朱衡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殿门口,看着刘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凛冽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逼入了绝境,脸上写满了绝望。
然而,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朱衡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身,目光在福伯和王五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王五身上,眼神亮得惊人,像两簇在黑夜中燃烧的火焰。
“王五。”
“属下在!”
“拼命,是最愚蠢的做法。”朱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本王问你,大同府左近,是不是有一伙叫‘黑风寨’的马匪?”
王五一愣,不明白殿下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是,殿下。这伙马匪盘踞在城外西山,有数百人之众,凶悍异常,常年劫掠商旅,祸害乡里。府衙……府衙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无功而返?”朱衡冷笑一声,“怕是监守自盗,养寇自重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记得,那西山,不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整个山西最好的露天煤矿和铁矿,对不对?”
王五的眼睛猛然睁大,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殿下,您的意思是……”
“刘敬要三千两,是给本王送来的催命符。”朱衡缓缓踱步,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但对本王来说,这也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他停下脚步,看着王五,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要钱,本王……要他的命!而这第一步,就从这黑风寨开始。”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护卫,本王要亲自去会会这伙‘黑-风-寨’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