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尖锐的冰锥瞬间成型,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向旁边倒在地上的老三——那个矮个男人的双腿!
“啊——!!!”凄厉的惨嚎瞬间划破了夜的寂静!冰锥深深扎入他的大腿肌肉,鲜血迅速涌出,染红了他的裤管。老三疼得浑身痉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妮诺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选吧。”
冰冷的剑锋又往肉里压了压,一丝鲜血顺着剑刃滑落。
瘦高个二哥被老三的惨叫声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他看着兄弟痛苦的模样,最后一丝侥幸和坚持也烟消云散。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和颤抖: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如何第一次在梦中遇见那个自称“神明”的存在,如何被其预言所震慑,之后又如何一次次听从“指引”避开危险、获取利益,从而建立起绝对信任,直到最后接到这个“诛杀魔王”任务的全过程,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已是涕泪横流,猛地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抓住妮诺的脚踝,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神!我真的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他指使我们来杀你的!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杀我的两个兄弟!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相信我才会跟我来的!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杀就杀我!我绝无怨言!只求求你放过他们!”
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之前的嚣张和硬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为了保护兄弟而卑微乞怜的可怜虫模样。
妮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泪水划过肮脏的脸颊,看着他那双充满绝望和恳求的眼睛。她的目光又扫过坑底奄奄一息的大哥,以及旁边因剧痛而不断呻吟的老三。
(人神……果然又是你……)妮诺心中冷笑,对那个躲在幕后的阴险家伙的厌恶更深了一层。而眼前这三个人……(不过是被利用的可怜工具罢了……)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一圈涟漪。但旋即,理性的警惕又占据了上风。(可是……他们是来杀我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沉默了片刻,妮诺手中的长剑终于动了。
但不是斩向脖颈。
剑光一闪!
“嗤!”
一声轻响!瘦高个二哥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他的左臂,齐肩而断!断臂掉落在地,伤口处鲜血喷涌!
然而,就在他因剧痛而几乎晕厥的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了他肩膀的断口处。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亮起,上级治愈术的力量迅速作用。喷涌的鲜血立刻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最终留下一个光滑的疤痕,但失去的手臂却无法再生。
“这是对你们的惩戒,也是告诫。”妮诺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杀意,“记住这次的教训。另外……如果以后那个所谓的‘神明’再找到你,或者你身边的人,立刻想办法给我送信。”
她顿了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妮诺·格雷拉特。”
说完,她收起长剑,转身,准备离开这片弥漫着血腥味的是非之地。
“等等!求求你!等等!”
就在妮诺转身迈出第一步时,那个刚刚失去一臂的二哥,竟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抱住了妮诺的小腿!
他仰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泪水和泥土,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妮诺小姐!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兄弟!他们……他们快不行了!大哥他……三弟他流了那么多血……求求你!我知道我们罪该万死!但求你救救他们!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额头用力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妮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这个为了兄弟连尊严和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看着他断臂处还在隐隐作痛,却依旧不顾一切地哀求。她本已硬起来的心肠,终究还是被这最后一丝卑微却真挚的兄弟情谊触动了一下。
(……罢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铁石心肠。
她没有说话,只是挣脱了男人的手,转身走向那个焦黑的大坑,以及旁边奄奄一息的老三。
她蹲下身,双手分别覆盖在大哥和老三最严重的伤口上。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翠绿色光芒绽放开来,如同生命之泉,滋养着他们破损的躯体。骨折被接续,焦黑的皮肉脱落重生,深可见骨的伤口迅速愈合……
几分钟后,大哥和老三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有力,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性命已然无忧。妮诺甚至修复了他们被斩断的手腕和受损的膝盖,保住了他们基本的行动能力。但作为惩戒,她在治疗时,刻意损伤了他们部分关键的肌肉。从此以后,他们或许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想要在武道上再有寸进,几乎是不可能了。
做完这一切,妮诺站起身,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续施展治愈术,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她走到篝火旁,随手弹出一颗小水球,精准地浇灭了还在燃烧的火焰,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升起一股白烟。
她背对着那个瘫坐在地、呆呆看着兄弟伤势好转的断臂男人,语气平静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趁早退出冒险者这个职业吧。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说完,她不再停留,熔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森林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断臂男人愣愣地看着妮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呼吸平稳的兄弟,感受着左肩处传来的、虽然愈合却永远缺失的幻痛,心中百感交集。劫后余生的庆幸、无尽的悔恨、对未来的茫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挣扎着站起身,用仅剩的右手,费力地将依旧昏迷的大哥背在背上,然后又搀扶起虽然伤势稳定但依旧虚弱的老三。
三个人,互相倚靠着,步履蹒跚,朝着远处城镇那微弱的灯火方向,一步一步,踉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