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古辛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吉普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冲下高速公路,碾过荒草丛生的路基,朝着滇127号界碑的大致方向,一头扎进莽莽苍苍的边境密林。
果然,随着方向的校正,那股撕心裂肺的压迫感瞬间减弱。
虽然依旧像阴云般笼罩心头,但至少回到了可承受的范围。
后方的黑色货车也随之拐下公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监控距离。
林间根本没有路,只有被车轮勉强压出的车辙和崎岖不平的地面。
吉普车剧烈颠簸着,像受伤的野兽般在林木间穿行。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
大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被遗弃的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灰白色的、苏式风格的水泥建筑。
它只有三层,但占地颇广,墙皮大面积剥落,布满苔藓和弹孔般的岁月痕迹,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如同骷髅的眼窝。
一块锈蚀严重的铁牌斜挂在门口,依稀可辨“127观测站”的字样。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破窗发出的呜咽声。
这就是目的地。
游古辛将吉普车停在观测站锈迹斑斑的铁门外,熄了火。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快速检查了武器弹药,将手枪子弹上膛,插在腰后易于拔取的位置。
他深吸了几口林间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着被那诡异力场扰乱的气血。
后方的黑色货车在百米外停了下来,熄了火,再无动静,仿佛只是一个沉默的监视者。
推开车门,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游古辛警惕地扫视四周,感官提升到极致。
观测站的大门虚掩着,铁锈摩擦的痕迹很新。
他侧身闪入门内。
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大厅里散落着破碎的仪器零件和动物粪便,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空气中除了霉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很淡,但绝不属于这里。
没有埋伏?没有立刻的攻击?
游古辛的目光迅速扫过地面,几条模糊的、指向楼梯方向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印很新,不止一个人。
他屏住呼吸,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向上。
二楼走廊两侧的房间大多空荡,直到尽头一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铁门前。
门缝下方,透出微弱的光线。
游古辛贴在门边,凝神倾听。
里面没有任何说话声,只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在运行。
他猛地抬脚,踹开铁门!
门撞在内侧墙壁上发出巨响。
房间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显然被改造过。
废弃的气象观测设备被推到了角落,中央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手术床,床边立着几台闪烁着指示灯的便携式医疗监测仪器。
那些滴答声正是它们发出的。
手术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瘦削的、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他双眼紧闭,似乎处于深度昏迷或麻醉状态。
他的手腕和脚踝被皮带固定在床沿,身上连接着各种电极和输液管。
最让游古辛心脏骤停的是——这个年轻人的脸,与他记忆中那个从火场里救出的男孩,有着七八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