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星“新望舒”的天空悬挂着两颗太阳。
开拓者们怀揣希望踏上这片沃土,却不知自己携带的“筑基丹”正将这里变成最显眼的靶子。
当第一个婴儿在双阳照耀下诞生,他的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金色,而远方废墟中沉睡的古文明探测器,突然同时亮起了血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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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望舒星,翡翠平原定居点。
第一缕曙光尚未完全驱散长夜,殖民者们已经开始了在新家园的第二个标准日的劳作。
张明远推开临时居所的气密门,一股混杂着陌生花草清甜与土壤腥气的空气涌入鼻腔。他深吸一口,肺部却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感,引得他喉头微痒,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还不适应这儿的空气?”妻子李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关切,递过一个便携式环境监测器,“数据显示含氧量比地球低一点,还有些未知的惰性气体。”
张明远摆摆手,示意无妨。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颗被称作“望舒之眼”的较大恒星正将淡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而另一颗较小的伴星“追随者”还只是天际一抹朦胧的光晕。双星系统带来的日照周期与地球迥异,漫长的“白昼”和相对短暂的“昏暗期”打乱了所有人的生物钟。
“总会适应的。”他声音沙哑,像是在说服自己,“比起地球圈的拥挤和管制,这里……至少看得见未来。”
他们的小儿子张小磊早已按捺不住,像颗炮弹般冲出门,在长满柔软蓝色苔藓的地面上兴奋地打滚,发出咯咯的笑声。孩子总是适应得最快。
然而,这片看似祥和的土地,危机四伏。
就在昨天,第三社区的开拓队在平整土地时,惊动了一种潜伏在地下的节肢生物。它们形似放大了千百倍的蝎子,甲壳坚硬如铁,尾针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猝不及防之下,三名开拓者被刺穿防护服,剧毒在数秒内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最后还是驻扎在附近的联邦士兵动用重型爆矢枪才将它们清除。
鲜血染红了蓝色的苔藓,留下难以磨灭的暗红色斑块。
死亡的消息像冰冷的雨水,瞬间浇灭了部分初来者的热情。恐慌在定居点蔓延,人们开始意识到,手册上描述的“适宜改造”,意味着这里并非乐土,每一步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说了吗?老刘家那个半大的小子,昨天傍晚跑到西边那个闪着紫光的树林边上玩,回来就发起高烧,浑身长出诡异的紫色斑点,嘴里还说胡话,说什么……‘它们在看着我们’!”午餐时间,在嘈杂的公共食堂,李芸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悸。
张明远默默咀嚼着合成营养膏,味道如同嚼蜡。他瞥了一眼周围,人们脸上少了初来时的兴奋,多了几分凝重和疲惫。争吵声在不远处响起,是为了一点净水配额的分配问题。资源,永远是冲突的根源,即使在这个看似广阔的新世界。
“我们会好起来的。”他握住妻子冰凉的手,重复着这句苍白无力的话。
但真的会好吗?
深夜,轮到张明远在定居点外围担任警戒哨。他穿着简陋的防护服,手持老旧的制式步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处在微光下摇曳的、形态奇特的巨大蕨类植物森林。阴影幢幢,仿佛隐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气。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心底似乎有一股无名火在蠢蠢欲动。旁边一同站岗的王老五,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今晚却异常焦躁,不停地调整着瞄准镜,嘴里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星球,该死的任务,甚至咒骂起批准这次殖民的联邦高层。
“妈的,把咱们当炮灰扔到这鬼地方!说什么新家园,我看是坟场!”王老五的眼睛在头盔下泛着不正常的血丝。
张明远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安抚,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袭来!
并非来自外界威胁,而是源自他身体内部。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在他的血管里,在他的骨髓深处,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嘶鸣!一股灼热感从小腹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伴随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对力量,对破坏,甚至对……鲜血的渴望!
他的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响起无数混乱的低语,眼前仿佛有血色弥漫。握着步枪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将枪口对准旁边喋喋不休的王老五!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暂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那股诡异的悸动和灼热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阵阵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想起了穿越星门前,联邦分发给所有志愿者的那枚号称能“强化体质、适应异星环境”的“筑基丹”。当时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怀着感激和期待服下了它。难道……
“你……你没事吧?”王老五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停止了咒骂。
张明远摇了摇头,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衬。他不敢说出刚才的感受,那太诡异,太骇人。他只能将其归咎于水土不服和过度紧张。
然而,在定居点的医疗中心,类似的“水土不服”和“精神紧张”案例正在悄然增加。头痛、失眠、情绪失控、幻听幻视……医生们忙碌不堪,却大多只能给出保守治疗和观察的建议。
与此同时,一种隐秘的变化也在发生。
一些服用了“筑基丹”的殖民者,开始发现自己似乎比旁人更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他们的力气好像变大了一点,感官更敏锐了一些,甚至连呼吸那略带滞涩的空气都变得顺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