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散布着几个不易察觉的、微弱的红色光点。极其细小,几乎融入黑暗,但它们规律的闪烁模式暴露了它们——压力感应地雷?不,是更老式的东西:被动红外激光绊线!
几条看不见的红外光束横亘在通道上,一旦被阻断,警报就会无声地传送到……天知道什么地方。这种古老的、几乎被淘汰的安保措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它太老旧,以至于他之前的扫描设备甚至没有将其识别为有效的电子信号源,差点着了道。
“真够下本的……”林劫低声咒骂了一句,心脏因为后怕而剧烈跳动。
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激光发射器和一个特殊的光学接收器。他调整角度,让发射器模拟出绊线红外激光的特定频率和脉冲编码,小心翼翼地“对接”到接收器上,形成一个虚假的光路,骗过系统。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准的对准和稳定的手,任何细微的抖动都可能导致失败。
完成之后,他才屏住呼吸,像跨过一道无形的门槛,从激光束上方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
终于,他来到了那个标着“b7-阵列-旧归档”的机柜前。它看起来和其他机柜没什么不同,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毫不起眼。
机柜本身还有一道简单的物理挂锁。对这个,林劫甚至懒得用技巧,直接用液压剪干净利落地剪断了锁鼻。
柜门打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塑料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并非空无一物,但也差不多。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的,只有最底层的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金属材质的箱子。箱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层均匀的薄灰。
看到它的那一刻,林劫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片刻。
就是它。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表面。那触感冰冷而坚实,仿佛触碰到的不是一件工具,而是一段被封印的、充满危险力量的过去。
他没有立刻拿起它,而是先仔细检查了箱子周围和底部,确认没有连接任何警报线或重力传感器。然后,他才双手将其捧出。
箱子比想象中要沉得多,里面装着的东西密度很高。
他将箱子放在地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码组合。箱盖发出轻微的气密解除声,缓缓弹开。
幽暗的光线下,箱内的物品显现出来。
一套定制的主控板,接口繁多而奇特,闪烁着哑光的黑色质感;几个特制的信号中继器和协议转换头,造型精密得像外科手术器械;最重要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智能手机,但厚度和重量都远超普通手机,屏幕下方布满了可自定义物理按键的设备——这是他曾经亲手打造的黑客“利刃”的核心。
它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笨重,但林劫知道,这里面整合了他巅峰时期的技术结晶,拥有远超民用级别的算力和破解能力,能够直接与系统底层进行“对话”。
他拿起那部沉甸甸的手机,指尖拂过冰冷的屏幕。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是熟悉,是厌恶,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仿佛拿起的不是工具,而是一把双刃剑,一把注定要割伤自己,也割伤敌人的凶器。
就在这时——
“呜——呜——”
远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如同幽灵哭泣般的警笛声!声音由远及近,虽然不一定是冲着他来的,但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他被发现了?是那个被干扰的摄像头终于引起了注意?还是那道防火门被打开触发了某种他未知的隐藏警报?
来不及细想!
林劫猛地合上箱子,将其飞快地塞进背包,拉紧所有束带。他像一头被惊扰的猎豹,瞬间从原地弹起,沿着来路急速返回。
来时小心翼翼规避的障碍,此刻都成了逃亡路上的绊脚石。他顾不上隐藏脚步声,在积水的坑洼地面和散落的杂物间狂奔,呼吸变得粗重,心脏撞击着胸腔。
警笛声似乎更近了,已经能分辨出是朝着工业区这个方向来的。
必须更快!
他冲回那道防火门,闪身而出,甚至来不及将其完全关上。他掠过那两个还在被干扰器愚弄的摄像头,冲过长长的、黑暗的走廊。
当他最终从那处铁丝网的破口钻出,重新融入城市边缘更广阔的黑暗中时,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竟然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清醒。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建筑群,警车的蓝红色光芒已经在远处的路口闪烁。
他没有停留,压低帽檐,背着那份沉重而危险的“遗产”,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背包里的东西冰冷而坚硬,硌着他的背。它不再是记忆中的代码和电路,而是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在他的肩上,也压在他的心上。
复仇之路,从一次成功的物理入侵开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重的黑暗和无法预知的危险。他已经踏入了禁区,再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