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孙坚外放长沙守(1 / 2)

洛阳城的权力风暴中心,西园军的建立与北军的改组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当曹操在洛北营以雷霆手段立威,袁绍在暗处谋划算计之时,另一道截然不同的任命,如同投入湖面的另一颗石子,激起了不同的涟漪。这道任命的目标,是那位在平定黄巾与北疆战事中,以勇烈着称、却始终带着一抹江东子弟特有的疏离感的将领——孙坚,孙文台!未央宫侧殿,刘宏看着手中关于孙坚的考功记录,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目光最终落在了帝国南疆,那片被称为荆楚之地、长沙郡的位置上。嘴角泛起一丝深邃的笑意。孙文台,是一把好刀,锋锐无匹,足以开山裂石。但此刀过于刚猛,煞气太重,且其根基在江东,与中原士族格格不入,若久置中枢,非但难以驾驭,恐反伤其主。不如……将其置于那蛮瘴未开、匪患丛生之地,让其锋芒向外,既为国扫除边患,亦让其远离这洛阳的权力漩涡。一纸诏书,已然拟就——迁孙坚为长沙太守,即日赴任,平定郡内山越匪患,安抚地方!

孙坚此刻正在洛阳城南的一处临时宅邸中。相较于曹操、袁绍等人的积极奔走,他显得颇为沉静,甚至有些沉闷。院中,他正手持古锭刀,演练家传刀法,刀光霍霍,劲风呼啸,仿佛要将胸中那股无形的郁结之气尽数劈开。他出身吴郡富春,虽自称孙武之后,但在注重门第的北方士族眼中,终究是“江东貉子”,难登大雅之堂。他凭着一身血勇,在平定许昌之乱、随军北伐中屡立战功,得以跻身朝堂,获封乌程侯。然而,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洛阳格格不入。这里的权谋算计,虚与委蛇,让他这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性子感到无比憋闷。他渴望的是沙场征战,是开疆拓土,而不是在这繁华帝都,看着别人争权夺利。

“父亲,您的刀法越发凌厉了。”一个尚带稚气,却已目光沉静的少年立于廊下,正是其长子孙策。年仅十余岁的孙策,已显露出不凡的气魄与武学天赋。

孙坚收刀而立,接过侍从递上的布巾擦了擦汗,看着英气勃勃的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忧虑。“伯符,洛阳虽好,非我等久居之地。为父近日心神不宁,恐有变故。”

孙策走上前,小脸上满是坚定:“父亲何必忧心?陛下知父亲勇略,必当重用。即便外放,也是一方太守,正好施展拳脚!”

孙坚摇了摇头,他比儿子更了解政治的复杂。“陛下雄才大略,权术无双。为父这般性情,这般出身,留在中枢,未必是福……”他话未说完,宅邸外已传来宦官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圣旨到——乌程侯、破虏将军孙坚接旨!”

孙坚心中一凛,与孙策对视一眼,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庭院,跪接圣旨。

宦官展开诏书,朗声宣读:“制曰:朕闻长沙郡,南接蛮越,北通荆襄,地险民剽,近来匪患频仍,太守无能,以致疆土不宁……乌程侯、破虏将军孙坚,忠勇性成,战功卓着,着即迁为长沙太守,假节,总领郡内军政,绥靖地方,剿抚山越,安辑黎庶……望卿体朕苦心,早日克定南疆,钦此!”

长沙太守!假节!

孙坚叩首接旨,心中却是波涛翻涌。果然被外放了!长沙,那是远离中原的南疆,蛮瘴之地,山越横行。假节,看似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力,可临机专断,但何尝不是将他这把刀,扔到了一个需要不断劈砍、却又远离权力中心的地方?

宦官将诏书递给孙坚,皮笑肉不笑地道:“孙太守,恭喜高升啊。陛下对您可是寄予厚望,这长沙虽远,却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您准备准备,尽快赴任吧。”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去。

孙坚握着那卷沉甸甸的诏书,站在原地,久久不语。阳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孙坚被外放长沙的消息,迅速在洛阳小范围内传开。反应各异。曹操得知后,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了然,陛下此举,正在情理之中。袁绍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孙坚这粗鄙武夫,到底不被陛下所喜,打发到蛮荒之地去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孙坚接到任命次日,宫中竟有内侍秘密前来,传皇帝口谕,召孙坚南宫偏殿觐见。

这让孙坚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他整理仪容,随着内侍默默入宫。南宫偏殿不似德阳殿那般宏伟庄严,更多了几分清幽。刘宏并未身着龙袍,只是一身常服,立于殿中,正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大汉南疆舆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长沙、零陵、桂阳等郡,以及其间错综复杂的山川河流、蛮族部落分布。

“臣,孙坚,叩见陛下。”孙坚趋步入内,大礼参拜。

“文台来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刘宏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亲手虚扶了一下,“昨日诏书,可曾接到?”

“臣已接到,谢陛下隆恩。”孙坚起身,垂首答道,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闷。

刘宏仿佛没有察觉,走到地图前,指着长沙郡的位置:“文台可知,朕为何要你去这长沙?”

孙坚沉吟片刻,道:“陛下欲使臣平定匪患,安抚南疆。”

“是,但不全是。”刘宏目光深邃地看着孙坚,“文台,你之勇烈,朕深知之。北疆破鲜卑,中原平黄巾,你皆为先登。然,蛟龙岂能久困于浅滩?猛虎又岂能长缚于樊笼?”

他顿了顿,手指划过长江,语气变得凝重:“这荆扬之地,看似偏安,实则为帝国腹心之侧翼!长沙更是关键!此地山越为患已久,非单纯剿抚所能根治。其地北连荆州腹地,东接扬州,南控交广,西通巴蜀,水陆要冲,若能在此地扎根,妥善经营,则南疆可定,帝国后方可稳!朕予你假节之权,便是望你能因地制宜,不必拘泥于常法!”

刘宏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长沙的重要性,给予了孙坚极大的期待和自主权,又巧妙地将“外放”解释成了“重用”和“寄托重任”。

孙坚听着,胸膛不禁微微挺起,眼中的沉闷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信任、被赋予重任的激动。陛下竟然将如此重要的南疆战略要地交给自己!假节!这是何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