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宁是被一阵轻微的抽泣声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手已经搭在床头柜上,指尖碰到手机屏幕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卧室里,不是书房。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阳光斜着切进来,照在地毯上那块熟悉的咖啡渍边缘。
她记起来了。昨晚列完三位专家的联系方式,核对完会议时间,抬头时发现天都亮了。顾砚辞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温水,说她再不休息,明天连宝宝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她没争辩,脑子像被抽干了力气,倒在床上三秒就睡沉了。
醒来时屋里没人。她坐起身,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的哼唱声,调子老得像是几十年前的儿歌。她愣了一下,赤脚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继母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宝宝,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孩子闭着眼,小嘴微微张开,睡得正香。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卷到手肘,手指关节有些粗,动作却很稳。嘴里哼的词已经模糊不清,但节奏一直没断。
苏雨宁没动。她记得这人以前连碰都不愿碰这孩子,说是“月子里的孩子晦气”。有次她发烧,继母站在十步外说:“别抱过来,我可不想沾病气。”
可现在,她正把脸侧过去,用额头试了试孩子的温度。
苏雨宁的手慢慢松开了门框。她转身回屋,从衣柜底层翻出一条薄毯,又停下,换了一条颜色素净些的。她走到阳台门口,把毯子轻轻搭在继母肩上。
那人一颤,抬头看她,眼神有点慌,“我……我就想看看他能不能认我。他以前一见我就哭。”
“他现在认不出谁。”苏雨宁说,“你别紧张。”
继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声音压得很低,“我带过三个侄孙,都没这么金贵过。你们城里人讲究多,我怕弄错了。”
苏雨宁靠着门框站着,“你做得对。拍背要轻,他容易吐奶。”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风吹得藤椅吱呀响,宝宝的小手突然动了动,抓住了继母的一根手指。她僵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你看,他抓我了。”
苏雨宁也看了眼那只小手,没吭声。
中午饭是顾砚辞做的。三人坐在餐桌旁,气氛不算热络,但也没冷场。继母主动夹菜给苏雨宁,“你现在还得补身子,光喝汤不行。”她碗里多了块炖得软烂的鸡腿。
苏雨宁低头吃了两口,说:“妈,以后您要是方便,上午能来两小时吗?宝宝九点到十一点最闹,保姆有时候顾不过来。”
继母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你说真的?”
“我说条件了。”苏雨宁抬眼,“每天就这两个小时,其他时候还是按原来的规矩。您要是哪天不舒服,提前说就行。”
“行。”继母立刻点头,“我天天都能来。”
顾砚辞在一旁听着,饭吃到一半才开口:“妈,您先别答应得太快。之前您说帮着带孩子,结果第三天就说腰疼走人,宁宁一个人熬到凌晨。”
继母的脸一下子红了,“那次是……是我不对。可这次不一样,我都跟居委会说了,以后上午不去打牌。”
苏雨宁看了顾砚辞一眼,“我不是要听保证。我是觉得,与其让她在外面闲着,不如把时间用在该用的地方。”
顾砚辞没再说话,低头扒饭。
饭后,继母抢着收拾碗筷。苏雨宁想拦,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她走到阳台,翻开笔记本,那张写着“城乡联动”的便签还在,字迹被阳光晒得有点发白。她盯着看了会儿,拿出笔,在作意愿、女性就业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