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御史气得脸色通红。
“其三！”林默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悲愤与坦荡，“关于林某身世！此乃林某平生最大之痛！”他转向皇帝，撩袍跪倒在地，“陛下！臣本北地农家子，因战乱家破人亡，流落江南，幸得谢公收留，又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臣之一切，皆陛下所赐！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他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半是真情绪，半是演技）：“王御史疑臣是北朝细作？敢问，世间可有为敌国献上破敌利器、助我朝连挫北虏的细作？可有在寿春城头，与将士同生共死、力保城池不失的细作？若臣是细作，那慕容克何以悬赏千金取臣首级？此等荒谬之言，不仅是污臣清白，更是寒了天下忠臣义士之心！请陛下为臣做主！”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有理有据，更是将他淮西的功绩和北朝的悬赏作为最有力的反证，掷地有声！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皇帝看着跪在丹陛之下，身形挺拔、眼神坦荡的林默，又瞥了一眼脸色青红交加的王御史，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缓缓开口：“林爱卿之功，朕与天下共睹。其身世清白，忠心可嘉，无须再议。王卿，弹劾大臣，需有实据，此次便作罢，下不为例。”
“陛下圣明！”谢琰立刻带领一众官员躬身附和。
王御史只得灰头土脸地退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看似被林默从容化解。但林默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对方选择在朝堂之上发难，说明他们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动用更直接的手段。这次失败，只会让他们下一次的攻击更加凶狠和隐蔽。
退朝之后，谢琰与林默并肩而行。
“树欲静而风不止。”谢琰叹了口气，“你如今位高权重，又深得圣心，不知多少人眼红。日后行事，更需谨慎。”
“多谢公子提醒。”林默点头，“林默明白。只是，有些人，并非退让便能相安无事。”
回到静思堂，林默立刻召见侯三。
“查清楚了吗？这次弹劾，背后除了太子余党，还有谁？”林默语气冰冷。
侯三递上一份名单：“王御史与太子詹事府残留人员确有往来。但此次弹劾，似乎还得到了琅琊王氏旁支，以及……汝南周氏的一些暗中支持。”
琅琊王氏？汝南周氏？这些都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他们也开始坐不住了吗？是担心谢琰和自己权势过大，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还是因为自己在工部的改革，触动了他们相关的利益？
林默看着名单，眼中寒芒闪烁。他原本还想稳步推进，但现在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了。
既然风不止，那树，也只能选择迎风而立，甚至……成为搅动风云的那一个！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技术、权谋和谍报，还需要在朝堂之上，拥有更多坚定的盟友，以及……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威慑力！
“侯三，名单上这些人，他们屁股底下，就真的干净吗？”林默淡淡问道。
侯三会意，露出一丝狞笑：“先生放心，只要他们伸过手，就总会留下痕迹。小的这就去办！”
林默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看似繁华安宁的建康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南朝的天下，是时候，该变一变了。而他林默，将要成为这场变革中，最重要的推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