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默然。他能感受到老者话语中那沉甸甸的分量。那是一个灵魂被时代反复碾压后留下的创伤。
“难道……就真的无能为力吗？”林默不甘心地问。
老者看着他眼中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叹了口气：“非是无能为力，而是……欲行非常之事，需有非常之能，更需……找到正确的支点。单打独斗，终是死路。依附强权，亦可能兔死狗烹。”
他走到林默面前，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孩子，我引你来，并非要打击于你。而是告诉你真相，让你看清前路的凶险。我们的‘不同’，是优势，也是原罪。如何运用这份‘不同’，如何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尽可能地……留下点什么，或者，找到回去的路，需要大智慧，大毅力，甚至……大运气。”
回去的路？林默心中猛地一跳！难道……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缓缓摇头，打破了林默刚刚升起的希望：“不必想了。老夫寻觅三十七载，踏遍南北，访遍奇人，未曾找到归途。或许，那本就是一条……单行道。”
最后的希望，如同泡沫般破裂。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观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如同无法言说的命运。
良久，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册子，递给林默。
“这是老夫这些年，凭借记忆，记录下的一些可能对此世有用的东西。天文、地理、农事、医药、数算……杂乱无章，且多有残缺谬误，但或许……对你有些许助益。拿去吧，也算是我这个‘同乡’，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了。”
林默郑重地接过那本册子，感觉重逾千钧。这不仅仅是一本笔记，更是一位先行者用三十七年血泪换来的经验与教训。
“多谢前辈！”林默深深一揖。
老者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去吧。记住，藏锋于钝，养辩于讷。活下去，小心……星火。”
他不再多言，重新坐回蒲团上，闭上双眼，仿佛与这破旧的道观融为一体。
林默知道，这次会面结束了。他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栖霞观。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中的册子滚烫，老者的告诫言犹在耳。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潜伏的巨兽。
但他心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知道了黑暗的深度，而燃烧得更加冷静，更加坚定。
异世同悲，但他林默，绝不会重蹈前辈的覆辙！
他要在这条单行道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能够照亮些许黑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