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解开包袱抖出族谱,泛黄的绢帛上“中山靖王之后”几个字晃人眼。
大人容禀,某可是正经汉室宗亲。
他的指节叩在族谱上,能否通融一二?
宦官的绿豆眼终于动了动。
灵帝上月刚下诏寻访宗室遗孤,这节骨眼上认亲的比狗尾巴草都多。
宦官的绿豆眼在金饼和族谱间转了转。
枯瘦的手指捻起块金饼,指甲缝里还沾着前个买官者留下的朱砂。
九百万,少一个子儿都不成。这缺多少人盯着呢,南阳富得流油......”
实在只凑得六百万。
刘俊将钱袋整个推过去,袋口金饼碰撞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见太监仍摇头,他突然抓住对方袖口:三年内补足两百万!在下愿立字据!
袖袍翻动间,十锭马蹄金滑入宦官掌心。
马蹄金是汉代常见的黄金表现形式,每锭重一斤,折合一万五千钱,够普通人家数年开销。
宦官随手掂了掂,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低嗓子道:
“看汝品行不错,六百万,欠条写三百万,如何。”
他蘸着朱砂写欠条,红得刺眼的墨迹蜿蜒如血。
刘俊盯着猩红的欠条,眼前闪过父亲佝偻的背脊。
“成!”
一咬牙,拇指在犬齿间撕开道口子,血珠啪嗒砸在绢帛上,洇出个狰狞的指印。
日头西斜时,刘俊揣着盖有鱼符的文书挤出门。
看见西园不远处的空地上,支着三口大铁锅。
蒸腾的热气里,一名穿白襦裙的少女正踮着脚给流民分粥。
春寒未消的时节,她鼻尖却挂着细密的汗珠,纤细的手腕被铜勺压得微微发颤。
小姐当心烫着!老仆急忙上前。
少女灵巧地侧身避开:张伯去添些柴火吧。
说话时一缕碎发黏在颊边,衬得肌肤如雪。
人群突然骚动,一个瘸腿老汉挤到最前,破碗直往她跟前凑:
“蔡小姐菩萨心肠......”
刘俊浑身过电似的僵住。
眼前这约莫十岁的少女,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
三国里姓蔡的姑娘,除了那位名留青史的才女还能有谁?
“老丈慢些。”
少女正要搀扶老汉,衣袖滑落间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赫然一块朱砂色的胎记。
史载蔡琰出生时手握玉璧,这印记莫不是......
老汉突然一个踉跄,半碗滚烫的粥直泼向少女心口。
刘俊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好在这具身体的力量还算不错,他带起劲风竟将破碗稳稳抄住。
滚烫的粟米粥在碗中晃荡,竟未溅出半分。
“壮士好身手!”老仆最先回过神。
少女却盯着刘俊瞬间红肿的手掌:快...快去冲凉水......
她下意识解下腰间锦帕,忽然意识到失礼,耳尖顿时红透。
刘俊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柳叶眉下是一双澄澈的杏眼,左眼下一点泪痣平添三分灵动。
史书上说蔡琰姿才秀异,此刻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柔光,宛如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
不打紧,咱庄稼汉皮糙得很。刘俊赶忙甩着手笑道。
穿越后成了小地主家的少爷,可那千余亩地里也没少淌过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