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将目光从木擎子溃散的元婴上挪开,落在历启文身上。
“你的蝉衣身怎么还能说话?”
历启文撇了撇嘴,随意道,“一个简单的传音法术罢了,雕虫小技。我们去太华城,谢知非和苏玄他们,应该已经把北门控制在手里了。”
他话音落下,翻手取出一物。
那是一艘巴掌大小的宝船,舟身纹路细密。
他指尖法力一吐,宝船脱手飞出,在空中迅速涨大,稳稳悬停时,已是一艘二十丈长的楼船。
船舷边,万法门的旗帜无风自动,猎猎展开。
历启文率先踏上船头,盘膝坐下。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妹妹正亲昵地挽着周开手臂,与他身边那群女人一同说说笑笑地走入内舱。历启文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历绝峰在他身旁坐下,“太华城现在应该只剩下在紫玉山清修的四位元婴长老了,不足为惧。”
历启文的视线粘在那晃动的门帘上,声音有些发闷:“还有一个章炎,进了云渺山就不见踪影。他与白上鸿是至交,早年……也算照顾过我。”
“一个元婴中期巅峰,找不到便算了。”历绝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木擎子杀了白上鸿,白永盛只会站到我们这边。拿下太华城后,你和白悦心的婚事也该办了,正好。”
“嗯……”历启文含糊地应了一声,身体朝历绝峰凑了凑,压着嗓子抱怨:“爹,你看周开那小子!幽瓷被他迷得昏头转向,他倒好,身边就没缺过女人!大敌刚死,骨头还没凉呢,他就领着一群人进舱里去了,像什么样子!”
历绝峰听完,嘴角挑起一个弧度,斜睨了儿子一眼:“我这里还有枚秽骨珠,你要不要去试试?再不动手,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
历启文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悻悻地撇过头,干脆闭上眼睛,一副懒得再看的模样。
船舱内燃着静心凝神的檀香,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
沈寒衣斜倚在软榻上,那因祭出剑胎而失了血色的脸颊,早已恢复了红润。
周开坐到榻边,捉住她微凉的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寒衣,为夫我拼命的时候,也没有次次元婴出窍。”
沈寒衣反而笑了,清冷的眼瞳深处,暗红色的旋涡缓缓转动。她抬手抚上周开紧锁的眉头,轻声道:“能斩化神双腿,很值。再说,你们都在,我怕什么。”
周开脸上的笑意敛去,指尖用力,将她的手攥得更紧:“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样。”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的剑胎是宝贝,要留着……多砍砍为夫。”
沈寒衣耳根一热,偏过头啐了他一声。再转回来时,那清冷的眼瞳里,暗红色的旋涡又深了几分,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
周开的目光越过沈寒衣的肩头,落在角落里的浮玥身上。
那银发少女正一下下地用指尖戳着面前的虚空,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双紫眸没什么焦距,空空荡荡。
“怎么,没玩够?”
浮玥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望向周开,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的幻境只能骗住他们片刻。正面攻伐,幻境一破,我就没用了。我要一件能杀人的法宝,髑老鬼那套竹简就可以。”
周开笑了起来,“行。那套竹简有些破损,等修好就归你。”
宝船行了半月。一日,历启文指向前方天际,那里出现了一道巍峨的轮廓,正是太华城。
楼船驶入城中,并未向城中心的紫玉山飞去,而是在历绝峰的示意下,落在了城东一座府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