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
绝不是青阳城或者北域的这些本土势力。无论是林家,还是萧家,甚至那些一流宗门,在亲眼见证了那场天劫之后,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派人来窥探一位“金丹真君”的道场。那是挑衅,是寻死。
而且,对方的敛息之法极为高明,若非自己神魂特殊,感知远超同阶,恐怕也难以察觉。这种手段,也不是寻常宗门能拥有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是冲着她来的。
是那些被她那场“不讲道理”的天劫所惊动的,来自更遥远,更强大的“客人”。
一个名字,在她心底悄然浮现。
天道宗。
那封来自神界的神秘信件,早已点明,她前世的陨落,与这个宗门脱不开干系。他们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而自己神魂的某些特质,恰好触动了他们的警觉。
这场远超规格的金丹天劫,就像黑夜里的一支火炬,将她的位置,彻底暴露在了某些存在的视野里。
他们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凌云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中那因突破而激荡的灵力,似乎也平复了些许。
麻烦。
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她从不畏惧麻烦。在前世,她便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杀上至尊神座的。敌人,只会是她变强的踏脚石。
她现在是金丹初期,而对方,既然敢来窥探,修为至少也是金丹,甚至可能更高。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才是。
她需要知道,来的是谁,有多少人,实力如何,又知道了多少关于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凌云溪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冰雪初融般的冷冽与美丽。
她转过身,看似随意地向着那座崭新的寒玉宫殿走去,月白色的裙摆拂过地面,未沾半点尘埃。
就在她与一株虬结的古松擦身而过的瞬间,她藏于宽大袖袍中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以一种玄奥而迅疾的轨迹,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一道由神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符文,悄然印在了松树的树干上。
符文一闪而逝,没有引起任何灵力波动。
而就在符文消失的同一时刻,三里之外,东南方向的那片密林之中。
两个身着黑袍,身影与树影几乎融为一体的人,正一动不动地潜伏着。他们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两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其中一人,代号“太一”,他那张没有五官的平滑脸庞,正“看”向后山之巅。
忽然,他身旁的“太二”神识传音道:“目标回去了。”
“嗯。”太一的声音毫无起伏,“继续监视。此地灵气紊乱,窥天盘的感应模糊,无法精准定位。只能等她再次引动大法力,我们才能确认,她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变数’。”
“明白。”
两人再次陷入了死寂。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一根树杈上,一片本该早已枯黄的秋叶,忽然违反了常理,重新泛起了一丝绿意。紧接着,那片叶子像是被风吹动,悠悠然飘落而下。
它没有落在厚厚的落叶堆里,而是以一种不差分毫的精准,轻巧地,贴在了太一的黑袍下摆。
那片叶子,与周围千万片落叶,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