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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沈星澜登场(1 / 2)

京城之外五十里,漳河渡。

连日阴雨,河水浑浊湍急,拍打着泥泞的岸滩。渡口小镇因此显得格外冷清萧条,几家客栈酒旗耷拉着,唯有水流声不息。

一匹瘦马踩着泥泞,“嘚嘚”地踏入小镇,马背上是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身形纤细,却透着一股与这阴郁天气格格不入的干练劲儿。蓑衣下摆露出一角青黑色公服,显示着她并非寻常旅人。

沈星澜勒住马,抬起斗笠,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风霜之色的脸庞,眉头微蹙,扫视着冷清的渡口。她是邻县的一名捕快,虽是女子,却因心思缜密、胆识过人而小有名气。此次跨域追查一桩棘手的连环失踪案,线索最后断在了这漳河渡。

失踪者皆是青壮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场毫无打斗痕迹,仿佛凭空蒸发。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失踪前都曾在此渡口附近出现过。

她翻身下马,找了间看起来最破旧、却也最能听到真话的茶馆,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看似随意地与掌柜搭话。

“掌柜的,最近这渡口,可有什么稀奇事?或者…见过什么生面孔?”

掌柜是个眼皮都懒得抬的老头,用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子:“稀奇事?这鬼天气,鬼地方,能有什么稀奇事?生面孔倒是有,南来北往的,谁记得清。”

沈星澜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苦涩的粗茶,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茶馆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是些麻木的苦力或行商,看不出异常。

就在她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角落里一个一直缩着脖子打盹的老船夫,似乎被他们的谈话吵醒,嘟囔了一句:“生面孔…前几日倒是有几个…不像赶路的,天天在渡口转悠,盯着河面看,眼神…怪瘆人的。”

沈星澜精神一振,放下茶碗,不动声色地坐了过去,递过一小块碎银:“老丈,仔细说说?怎么个怪法?”

老船夫看到银子,眼睛亮了一下,压低声音:“那几个家伙,穿着普通,但手脚利索得很,不像干粗活的。天天在河边转,也不搭船,就盯着河水看,尤其喜欢去上游那个废弃的老码头…哦对了,有天晚上我收船晚,好像看见他们…往河里扔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废弃老码头!往河里扔东西!

沈星澜的心跳陡然加速!这很可能与失踪案有关!

她立刻起身,按照老船夫的指点,冒着渐渐又大起来的雨丝,策马向上游废弃码头赶去。

另一边,通往漳河渡的官道上,一辆密封的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内,陆昭然双手被特制的牛筋索缚在身后,脸色苍白,闭目假寐。他对面,坐着那两个东厂档头,目光如同毒蛇,一刻不离地盯着他。

他被带出北镇抚司后,并未被押往东厂大牢,而是直接被塞进马车,一路出了京城。对方似乎极其谨慎,也极其急切。

他们要去哪里?目的是什么?陆昭然心中念头飞转。东厂与“血太极”是否真有关联?他们抓自己,是因为察觉了自己在调查“罗刹经”,还是另有所图?

马车忽然一个剧烈的颠簸,猛地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车夫和押车番役的呵斥声,以及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

“怎么回事?!”车内的档头厉声喝道。

“头儿!前面路被山洪冲下来的石头和断树堵死了!还有…还有几个不长眼的樵夫挡道!”车外番役回道。

“清理道路!驱散闲人!快!”档头不耐烦地命令。

就在车外一片混乱之际,陆昭然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机会!

他一直被缚的双手,暗中早已利用车内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凸起,悄悄磨蹭着牛筋索!此时趁对方注意力被吸引,他猛地发力!

噗!

一声轻微的崩响,牛筋索应声而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体如同猎豹般暴起!被煞气侵蚀后依旧残存的内力灌注于左臂,一记手刀精准狠辣地劈在对面一名档头的颈侧!

那档头根本没料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反抗,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力道,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下去!

另一名档头大惊失色,拔刀便砍!

车内空间狭小,陆昭然无处可避,只能猛地向旁边一撞,用肩膀硬生生撞开车厢壁板较为薄弱之处,整个人裹着木屑碎板,滚落车外冰冷的泥泞之中!

“抓住他!”档头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和番役们的惊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雨下得更大了。

陆昭然浑身泥水,右臂依旧刺痛麻木,却拼命向着官道旁的密林中狂奔而去!身后是东厂番役凶狠的追捕声和箭矢破空的厉啸!

他不能停下!必须逃出去!将“真龙”的秘密送出去!

而此刻,沈星澜正好策马赶到了上游废弃码头附近。她听到了官道方向传来的隐约喧哗和厉啸声,心中一动,勒马驻足,警惕地望了过去。

只见雨中,一个身影狼狈不堪地从林中冲出,正向着她这个方向踉跄奔来!那人身上穿着破烂的锦衣卫服饰,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其身后,数名明显是东厂打扮的番役正凶狠追赶,箭矢不断落下!

锦衣卫?被东厂追杀?

沈星澜瞳孔一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猛地一夹马腹,瘦马嘶鸣一声,迎着那逃亡的身影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那是一个样式极其古旧的罗盘,黄铜质地,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最为奇特的是,罗盘中央的指针,并非寻常磁针,而是用半枚锈迹斑斑、却隐隐透着暗红纹路的铜钱代替!

这正是她家族传下的古怪罗盘,对地气磁场的异常波动极为敏感,也是她屡破奇案的一大依仗。此刻,她并未刻意催动,那罗盘上的铜钱指针却自己疯狂地旋转起来,最后颤抖着,死死指向了那个正亡命奔来的锦衣卫!

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他怀中某个东西——那包裹着“真龙”灰烬的油纸包,以及…那卷他偷偷带出来的、标记着“潜龙潭”的堪舆图!

这两样东西,似乎与地底某种庞大的、躁动的能量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而沈星澜更注意到,那疯狂旋转的铜钱指针,其材质、大小,尤其是那隐约的暗红纹路,竟与卷宗中记载的、城门尸体下的“血咒铜钱”极为相似!只是她这半枚,似乎更古老,也更…沉寂。

陆昭然也看到了迎面冲来的马和马上那个身影,他先是一惊,待看清对方并非东厂之人,且似乎有意接应时,求生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沈星澜俯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提上马背!

“坐稳!”她低喝一声,猛地调转马头,不再犹豫,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瘦马吃痛,长嘶一声,驮着两人,向着与官道相反的、更加偏僻的荒野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身后,东厂番役的怒吼和箭矢声被远远抛离,淹没在滂沱雨声和林木的呼啸之中。

马背上,陆昭然因脱力和伤势,几乎虚脱地靠在沈星澜背后,喘息急促。沈星澜则紧抿着唇,操控着马匹,目光却不时惊疑地瞥向怀中那个依旧在微微震动的古怪罗盘,以及身后这个来历不明、被东厂追杀、竟能引动她家传罗盘的锦衣卫。

雨幕笼罩四野,前路茫茫。

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因各自的追查和一场突如其来的追杀,在此刻命运般地交织在一起。

而那枚指向陆昭然的铜钱罗盘,仿佛无声地预示着,他们卷入的漩涡,远比想象中更深,更黑暗。

滂沱大雨砸落在密林枝叶上,声响如瀑,掩盖了马蹄的杂音和两人急促的喘息。瘦马驮着陆昭然和沈星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林间穿梭,竭力远离官道方向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