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塔内部的胜利喜悦尚未蔓延,便被来自星球本身的、更宏大的痛苦所淹没。凯拉终端屏幕上那些疯狂闪烁的地质警报图标,如同垂死病人监护仪上最后的心跳,冰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他们治愈了核心的病灶,却无法阻止病体因长期透支而引发的全身性衰竭。
“静默谷发生大规模地陷!能量读数......混乱!有高浓度混沌能量逸出!”
“铁脊山脉全线震动!山体滑坡,能量管道......疑似断裂!”
“哭泣深渊......我的天,检测到能量喷发柱!高度超过三千米!带有强烈的......‘影’之腐蚀特性!”
凯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每一条信息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之前“熔炉”协议强行抽取和过载地脉能量,虽未最终引爆,却像用力拉扯一根早已绷紧至极限的橡皮筋,即使松手,其内部结构也已受损,濒临断裂。而现在,断裂正在发生。
阿灼紧闭双眼,脸色比刚才激战过后更加苍白。但这一次,并非源于虚弱,而是因为感知到的信息过于庞大和痛苦。他不再仅仅“听”到尖塔的低语,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脚下这片大陆、这个星球的痉挛。那不再是细微的回响,而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意识的、来自地脉网络深处的悲鸣。那是盖亚意识在剧痛中的无意识挣扎,是大地血脉被撕裂、被污染时发出的哀嚎。
“母亲......在流血......”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他能感觉到,那些失控的地脉节点,正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将混乱和污染扩散至星球的能量循环中。若不加以制止,连锁反应将不可逆转,最终导致整个星球的能量系统崩溃,地表环境将彻底滑向无法居住的深渊。
巴顿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尘埃和臭氧味的空气,强迫自己从星际信号的震撼与地脉崩溃的恐慌中冷静下来。他环视众人------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雷娜,手指仍在终端上飞舞、试图分析出更精确危机等级的凯拉,脸色惨白却努力站直的周琳,眼神中重燃希望却又被新恐惧笼罩的“失落者”老者,以及......感知着星球痛苦、仿佛一瞬间承担了整个世界重量的阿灼。
“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了。”巴顿的声音沉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尖塔是我们的据点,但这个世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必须阻止地脉崩溃。”
“怎么做?”雷娜言简意赅,她的手已经重新握紧了步枪,仿佛敌人不再是具体的怪物或士兵,而是这片正在发怒的大地。
“分头行动,同时稳定多个节点。”巴顿迅速做出决断,目光投向凯拉投射出的全息地图,上面标记着三个最危急的节点。“我们必须赌一把。凯拉,利用‘星火’网络,还能建立临时的稳定信号吗?哪怕只是指引方向和传递基础数据。”
“可以尝试,但信号强度和质量无法保证,尤其是在能量扰动的区域。”凯拉快速回答,“我需要‘失落者’们提供的地形数据,寻找能量干扰相对较小的路径。”
“我们......知道一些古老的通道......靠近地脉,但......相对稳定。”那位“失落者”老者立刻上前,用粗糙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指出了几条蜿蜒的、未被委员会地图标记的路径。
“好。雷娜,你带一队人,去‘铁脊山脉’。那里地形复杂,委员会残部和可能存在的畸变体威胁最大,需要你的战斗和生存能力。带上两名‘失落者’向导。”
“周琳,你和雷克,带另一队去‘静默谷’。那里的能量特征更偏向精神侵蚀和虚无,你的感知至关重要。同样需要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