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心中微微一松,面上不动声色,跟着侍卫再次走向萧琰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萧琰独自坐在书案后,正在批阅奏章,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语气疏离,仿佛那日大厅中的维护只是旁人的幻觉。
萧璟屏退了下人(侍卫犹豫了一下,见萧琰没有表示,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走到书案前。
“皇兄,粮草押运队伍,可能出事了。”萧璟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
萧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落在萧璟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哦?你从何得知?”
“臣弟自有消息来源。”萧璟没有透露绢布之事,“消息称,粮队遇伏,而且……现场留下了指向‘林’的证据。”
他将“林”字咬得清晰,目光紧紧盯着萧琰。
萧琰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愈发深邃:“又是‘林’……阿璟,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绕不开这个字,绕不开……你。”
他的话语带着冰冷的压力,再次将萧璟推到了嫌疑的中心。
萧璟心中冷笑,果然,萧琰并未完全信任他。他迎视着萧琰的目光,毫不退缩:“正是因为太过巧合,才更显其奸!皇兄明鉴,若真是臣弟所为,臣弟何必一次次自曝其短,引火烧身?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将所有疑点都引向臣弟,让皇兄疑心,让朝野非议,其目的,就是要让皇兄在内外压力之下,要么交出臣弟平息事端,要么……因维护臣弟而失了人心军心,甚至动摇国本!”
他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将自身的嫌疑与国家的安危再次捆绑在一起。
萧琰沉默地看着他,书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两个旋涡,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说得,不无道理。”他话锋一转,“但,证据呢?朕需要证据,而不是凭你我的猜测。粮队遇伏是真是假?指向‘林’的证据又是什么?朕的暗卫尚未回报,你的消息,又从何而来?”
他步步紧逼,既要真相,也要萧璟交代信息来源。
萧璟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能说出神秘人的存在,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臣弟愿请命,亲往粮队遇袭地点勘查!”萧璟朗声道,目光坚定,“臣弟要亲自去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揪出那个隐藏在幕后、屡次构陷于臣、更欲祸乱北境的奸佞!”
他主动请缨,将自己投入最危险的境地!这不仅是为了自证,更是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从这被动的“保护”中挣脱出去!他要掌握主动权!
萧琰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探究所取代。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萧璟面前,距离极近。
“亲往勘查?”萧琰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北戎游骑出没,匪患横行,更何况还有那想要你命的幕后黑手!你这是在找死!”
“留在这里,难道就安全吗?”萧璟反问,眼中压抑许久的火焰终于燃烧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臣弟宁愿死在追寻真相的路上,也不愿在这金丝笼里,被人用莫须有的罪名慢慢磨死!更不愿因臣弟一人,连累皇兄声誉,危及北境防线!”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萧琰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谁也不肯退让。一种极其紧张而又充满张力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萧琰看到了萧璟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几分隐忍的弟弟截然不同的光芒。这种变化,既让他感到失控的愤怒,又……莫名地吸引着他。
终于,萧琰猛地转过身,声音冰冷地砸了下来:
“好!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