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的喉结动了动,低头看着腿上的水杯,水面晃出细小的波纹,像他心里的波澜。
他想起阿哲牺牲时说“要活成敢面对的样子”,想起温阮为了护他,跟邻居据理力争,想起她陪他读食谱、帮他捂肚子,那些画面混在一起,让他原本坚定的“不用治”,慢慢松动了。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卡住,只是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纪念章,指尖反复摩挲背面的“阿哲”二字,“我怕我讲了,还是忘不掉,还是怕打雷。”
“忘不掉也没关系。”温阮看着他的手,“医生不是让你忘掉,是让你能跟那些过往和平相处。就像我,现在还是有点怕婚,但我敢跟你提未来了。我们不用一下子好透,慢慢来,我陪你。”
客厅里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雨滴声,还有墙上挂钟“滴答”的走动声。
沈屹攥着纪念章,没再拒绝,也没同意,只是沉默地看着温阮——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坚定,还有点担心,像在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温阮没再催他,只是拿起桌上的糖糕食谱,轻轻翻着,“我妈说,做糖糕的时候,揉面要慢慢来,不然会裂。其实治伤也一样,慢慢来,才会好。”
沈屹的视线落在食谱上,那上面有温阮妈妈的字迹,还有他上次做糖糕时沾的面粉痕迹,心里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怕去看医生了。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温阮合上书,看着他,“想好了再跟我说,不管你选什么,我都陪你。”
沈屹抬起头,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第一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回避——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把纪念章轻轻放在食谱旁边,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和解,又像是在给未来一个机会。
温阮看着他的动作,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水杯,递到他嘴边,“喝点水吧,温的,能缓一缓。”
沈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下去,好像把心里的紧绷也冲散了点。
他还是沉默着,可眼神里的犹豫,比刚才淡了些——他会同意吗?温阮看着他,心里既期待,又有点担心,怕自己逼得太紧,反而让他退缩。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纪念章和食谱上,像给这两个承载着过往的物件,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温阮靠在沙发上,陪着沈屹沉默,她知道,这一步很难,但只要他愿意跨出去,他们的路,就能走得更稳,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