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答,只是身体往她这边靠了靠,雨水打湿的肩膀蹭到她的胳膊,冰凉的。
温阮继续读食谱,声音比刚才更轻,像在说悄悄话:“蒸糖糕要冷水上锅,中火二十分钟,时间差一点都不行,我妈有次蒸短了五分钟,里面还是生的,我们俩对着半生的糖糕笑了半天。”
雷声又响了,沈屹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像刚才那样往栏杆躲,反而往温阮这边又靠了靠。
“还有这个桂花糖糕,要等桂花落的时候做,我妈说新鲜桂花要先用糖腌三天,不然会苦。”温阮翻到夹着干桂花的一页,那是去年秋天她摘的,夹在里面当书签,“你闻,还有点香味呢,下次桂花落了,我们一起腌好不好?”
沈屹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些,他盯着那片干桂花,手指轻轻碰了碰食谱的纸页——纸张有点粗糙,是母亲当年特意选的厚纸,说耐翻。
“我……”沈屹刚开口,又一道雷劈过,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温阮赶紧放下食谱,想帮他揉手,却没想到,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冰,还在抖,却抓得很紧,像是怕她跑掉。
“别停……”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眶又红了,“接着读……读食谱。”
温阮的心猛地一软,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重新拿起食谱,翻到刚才的页面,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好,我不停。我们说桂花糖糕,腌好的桂花要和面粉揉在一起,蒸出来满屋子都是香的,我妈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沈屹的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温热,带着点刚喝的牛奶味,身体的战栗越来越轻,只有抓着她手腕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却没再松开。
雨还在下,雷声依旧沉闷,可阳台里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温阮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沈屹,又看了看手里的糖糕食谱——母亲的字迹在昏暗里泛着温柔的光,她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只是食谱,是面对害怕时的勇气,是传递温暖的方式。
而现在,她把这份温暖,传给了沈屹。
“……蒸好后要趁热吃,凉了就硬了。”温阮继续读着,声音越来越轻,“我妈说,不管遇到什么事,吃口热的甜的,就有劲儿扛了……”
沈屹没说话,只是抓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一点,却没完全放开,像在确认她真的不会走。
温阮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放松,连呼吸都变得平缓,只有偶尔的雷声传来时,他才会轻轻抖一下,然后抓她的手更紧一点。
窗外的闪电依旧频繁,可温阮却觉得心里很静。
她低头看着食谱上母亲的字迹,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沈屹,突然觉得,这场雷暴夜,不是考验,是礼物——让她终于走进了沈屹的世界,也让她自己,更敢面对心里的恐婚了。
“下次我们做糖糕,就按这个食谱来,好不好?”温阮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沈屹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温阮的嘴角悄悄勾了起来,继续读着食谱,手里的纸张粗糙,心里却满是温暖——原来治愈从来都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只是有人愿意陪你读一本旧食谱,在雷雨天里,分享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