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用硬数，不想数就不数。”她轻声说，“我陪你坐着，或者我们看会儿纪录片，转移下注意力。”
“好。”沈屹没反对，温阮拿起遥控器，打开之前看的自然纪录片，画面里是一片草原，没有雷声，只有风吹草的声音。
纪录片放了二十多分钟，雨慢慢小了，远处的闷雷也听不见了。
沈屹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屏幕，手里的抱枕却悄悄松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
温阮没打扰他，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怕他着凉。
又过了十分钟，沈屹转头看她，“雨停了，你要不要去洗漱？我再看会儿资料。”
“一起去？”温阮问，拿起手册，“洗漱完回房间，我给你读会儿资料里的小故事，据说能助眠。”
“好。”沈屹站起来，顺手把抱枕放回沙发上，动作比刚才轻松了些。
洗漱完回到主卧，温阮坐在床头，拿起手册翻到“助眠小故事”那页。
沈屹坐在床的另一侧，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退役纪念章，放在手心。
温阮没有问，只是轻声读起故事：“有一只小松鼠，每到雷雨天就躲进树洞里，后来有只兔子陪它一起躲，它就不怕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飘在房间里。
读了一半，她偷偷看沈屹，发现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听故事，只是低着头，指尖在纪念章背面的“阿哲”两个字上反复摩挲。
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又像是在跟谁说话。
温阮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他的侧脸。
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落在纪念章上，泛着淡淡的银光，也落在沈屹的指尖，映出他轻轻摩挲的轨迹。
“还读吗？”过了一会儿，沈屹抬起头，发现温阮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纪念章攥在手里。
“想读就继续，不想读我们就躺着说说话。”温阮把手册放在床头柜上，“你要是想聊阿哲，我也听。”
沈屹的动作顿了顿，攥着纪念章的手紧了紧，“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想让你担心。”
“我不担心，我就是想陪你。”温阮躺下，盖好被子，“不管是聊阿哲，还是什么都不说，我都陪着你。”
沈屹也躺下，侧对着温阮，手里还攥着纪念章，“嗯，知道了。”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温阮能感觉到，沈屹的手指还在悄悄摩挲纪念章，只是动作更轻了，像是怕吵醒她。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他虽然还在强撑，却愿意在她面前露出这点小脆弱，已经很好了。
或许，治愈从来都不是让他立刻不害怕，而是让他知道，就算强撑不下去，也有人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温阮快要睡着时，听到沈屹轻轻说了一句：“阮阮，谢谢你。”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温阮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黑暗里，沈屹攥着纪念章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了些，呼吸也变得更平稳了。
只是没人知道，他在黑暗里，又对着纪念章，轻轻摩挲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