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不知怎么的,也是跑到那个巷子里,踢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当时,那孩子抓住她的裤角不放,她自己心虚,就把孩子送到了公社医院,怕医院里让她出医药费,便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偷偷的溜了。
前世的事隔得太久,她也早就忘记了这回事。
而且,前世她送去医院时,孩子是昏迷的脸上还有刀伤,血肉模糊的,她根本看不清长相。
重生后的她,光惦记着要护着几个孩子和打理空间了,更不会记得还有这件事。
直到今天,再遇到那孩子,她才知道,原来,前世,他们早就见过。
所以,前世的季鸣风应该也是因为认出了她,所以才三番五次的帮助她。
“小满,你咋了?”张婶子推了推她,“对了,你来镇上干啥来了?”
陈小满回过神,对着张婶子笑了一下,“没干啥,我是来送冬雪和青禾上学的。”
她心想,幸好今天自己走的快,还做了伪装,牛肉也收进了空间,不怕被查。
张婶子看了眼陈小满,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啥?心都野了。”
陈小满闻言转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张婶子,“张婶子,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读书呢?咱们都是人,领导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孩子能上学,女孩子为什么不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男孩子能做的,女孩子未必做不到,所以,凭什么不让女孩子读书。”
“可是,男孩子能传宗接代啊!女孩子始终要嫁出去的。”张婶子急忙道。
“男孩子一个人能传宗接代吗?没有女孩子他能传个屁的宗,接个鬼的代。”
陈小满这话一出,牛板车上一静,张婶子张了半天嘴,硬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坐在前头的三个妇人也不扯家长里短了,转而讨论起,“我们村长的女儿在镇小学当老师,每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有工资拿。”
“可不是嘛!”另一个穿蓝色小花褂子的妇人接话,“咱们这辈人是没机会,小时候家里穷,我那时候连钱都不认识啊,想学点东西都没人教。”
另一位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妇人一脸羡慕地说道,
“我娘家邻居家的姑娘,就是上了高中,有高中毕业证,去年被棉纺厂招进去当工人了,一个月能挣三十块钱,比我们一家子都赚得多。
现在,想给她兄弟说亲的媒婆把他们家的门槛都踩烂,她爸妈逢人就说,幸好让她读了那些书。”
张婶子被她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沉默了,原本到了嘴边的那句“女娃子读书浪费钱”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接下来的路,几个妇人的话题全围绕着,“女孩子读书的好处”说开了。
牛车轱辘碾过土路上的灰尘,扬起一片尘土飞扬,日头渐渐往上来,晒得人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牛车停在了上林村村口的大树下。
陈小满先跳下车,又伸手扶了把张婶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村里走去。走到分岔路口,张婶子看着陈小满的背影良久,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家了。
坚持了几十年的理念,哪有那么容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