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霏靠着软垫,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明显比刚醒时好了许多。她看着妹妹那几乎要发光的小脸,虚弱苍白的唇角也不由得牵起一丝微弱的笑意,轻声问道:“我在房里……都听到外面你咋咋唬唬的声音了……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绮里小媛一边熟练地布菜,一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语气真挚无比:“你醒了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喜事啊!我看到大姐你好起来,比什么都高兴!”她说着,眼眶又有点微微发热。
忽然,她像是才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猛地一拍脑袋:“啊!对了对了!大姐,你昏迷了这么久,肯定还不知道!我们驭界枢来了个人!叫阿默!他可厉害了!”她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葛清霏闻言,微微蹙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清晰的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阿默?他是谁?何时来的?”她昏迷五年,对期间的变化一无所知。
“他呀!”一提到阿默,绮里小媛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小脸上满是崇拜和赞扬,“他是大概五年前突然出现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超级超级厉害!医术特别好!你的伤那么重,就是他找来的灵药,天天帮你调理,你才能好起来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道:“他还会好多好多东西!教我练功,指出我锤法里的破绽,让我变得比以前厉害多了!哦对了!他还会用很奇怪的古符驱散瘴气,今天……今天他还带我……”她说到御剑飞行时猛地刹住车,想起阿默可能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赶紧含糊带过,“……反正就是特别特别厉害!没有他,大姐你可能都没办法这么快醒过来!他是个大好人!”
葛里小媛这一连串噼里啪啦、充满溢美之词的介绍,让葛清霏听得更加疑惑了。她微微蹙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一个神秘的、双目失明的男子,在她昏迷期间出现在守卫森严的驭界枢,拥有高超的医术和强大的实力,还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她们?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沉睡的这些年,驭界枢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多了这样一位……恩人?
她沉吟片刻,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份属于衡道众执权者的谨慎与考量:“听你这么说……这位阿默先生,似乎对我们有莫大的恩情。我……能见见他吗?”她想亲眼看看,这位被小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绮里小媛一听大姐想见阿默,立刻笑嘻嘻地点头:“可以啊!他还帮你涂……”她下意识地想喊“涂药”,怎么说也是小小的隐私,但话到嘴边猛地顿住,意识到在大姐面前不能说,赶紧吞了口唾沫,改口道:“我……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葛清霏看着妹妹这难得的拘谨模样,心中疑虑更深,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了。”
阿默独自待在驭界枢那间略显简陋却堆满了各式药材的药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而奇异的药香。他刚刚将最后几味辅药研磨成粉,与之前制成的紫蕴玄草药膏仔细调和在一起。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那双白瞳能清晰地“看”见每一种药材的质地与分量。
药膏制成,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光的暗紫色。阿默静立片刻,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插入那微凉的药膏之中。
就在指尖没入药膏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蓬勃而纯粹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润的暖流,自他指尖缓缓渡入药膏之中。那暗紫色的膏体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竟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却温暖柔和的白金色光晕,药香也陡然变得清灵起来,沁人心脾。
这药,确实专治内腑沉疴、续接筋骨,是人间难得的灵药。
但阿默心中清楚,葛清霏的伤势太重了。被巨鳞碾压,脏腑移位,筋骨尽碎,甚至牵连本源,绝非寻常草药之力能够根治。这药,再好,也终究只是“凡物”。对于衡道众这等体质特殊、伤势又与强大外力相关的存在,它最多只能稳住伤势,缓慢滋养,无法触及根本。
真正起作用的,是他此刻正在渡入的——属于他自身的生命精髓。
这方法别无他法,只能以这灵药为引,将他那特殊而庞大的生命能量,一丝丝、一缕缕地导入葛清霏的伤处,从最本源的地方去修复那些几乎不可逆的损伤。这需要的是水磨工夫,需要的是时间,但就目前而言,这已是最好、也是最稳妥的疗法。
只是……
阿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股磅礴的生命力汹涌流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隔阂感”。它们在他体内奔腾,为他所用,却仿佛……并不真正属于他。像是一件借来的、无比珍贵却无法彻底融合的宝物。这种感觉,在他动用大量能量时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