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三人聚在洛家大门处。
居十方沉声道:“这件事……就算这样告一段落了?”
越今朝诉说:“凶手洛埋名已经死了。”疑惑问道:“他们难道还想追究昭言的责任?”蹙眉道:“就算他们想,他们打得过我们吗?”
居十方看向一旁,沉凝道:“那个洛宁姑娘杀了洛埋名后就一直那样……”担忧道:“刚才有几个人回盈辉堡时想把她带走,可她一动不动。”
越今朝疑惑道:“昭言准备怎样安置她?”
闲卿建议道:“先把她送去盈辉堡,拜托洛家商行的伙计们照顾。”
越今朝点了点头,闲卿继续道:“昭言说去收拾东西,走一会了,我去看看。”转身走进洛家院落。
走过一道月亮门后,他呼喊道:“昭言?”抱臂气息感知下,目光看向洛埋名的房子。
转身迈步走去,刚踏入房间,洛昭言便察觉到他。
她神情低落地垂首,轻声道:“那边是埋名的密室,埋名的秘密应该都在里面。”
闲卿看了看密室,轻声问道:“想了解洛埋名究竟在想什么,却不敢进去?”
洛昭言转身看向他,轻声问道:“闲卿,埋名昨日与朔漩他们离开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回溯记忆:
洛埋名轻笑道:“方才你将自己的修为给了昭言?”微微一笑:“你还是如二十年前一般,是个无聊的白痴妖怪。”
洛昭言深深看着他,闲卿反而转开脸,轻声回应:“不过是件小事。”
他转头正眼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踱步到一旁,诉说道:“二十年前,我偶遇一名男子,他被一只虎妖追杀,误入了我的山林。”
回忆道:“我打发了入侵的虎妖后,本想抛下那男子让他自生自灭,他却忽然恳求我将内丹借给他,让他去救他的女儿。”
洛昭言垂首沉思,闲卿看向她继续道:“原来他的女儿命定早逝,他想尝试用妖力来延长女儿的寿命,这才以凡人之躯,深入妖魔之地。”
他抱臂依靠在窗边:“我觉得有趣,便答应将我半生修为炼成丹药给他,但三个月后他必须拿自己的命来偿。”
洛昭言抬眸看向他,沙哑道:“但是,他失约了……”
闲卿轻声道:“我活了这许多年,早已鲜少在乎什么,只觉得‘人类果然如此啊’。”微微一笑:“倒是那个虎妖睚眦必报,趁我修为大减偷袭我,害我欠下了寒江兄一条命。然后……”
走到洛昭言面前:“许多年后,有一天,得知小绣儿来了西域,我闲来无事也过来游玩,不想竟遇见了那个得了我修为的‘女儿’。”
洛昭言缓缓闭目,睁眼垂首低语:“是这样啊……”
诉说道:“昨天的我梦见了小时候的事。爹有一回出门好久,一回来便急着找埋名,我觉得他偏心,跟过去想偷偷吓他一下……”
呼出一口气:“就在那天,我知道了洛家血缚热海之事,埋名魂魄因此被永囚于此,而我被埋名借命,注定早逝。”吸了口气:“后来,爹为了救我试尽各种丹药术法,早早便过世了。”沉寂片刻:“那时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喜欢埋名,可是我却已经开始恨他了……”顿了顿:“于是,我求埋名帮我遗忘了借命之事,让我把双子早逝只当做血缚热海所遭天谴……直至昨夜梦中方才忆起。”
闲卿心中思绪:“(原来如此……孤独了许久,忽然遇见一个人,宁可舍弃自己也不愿舍弃你……)”眸中泛起波澜:“(因此,当时你才会为保昭言而强行终止术法吗?洛埋名……)”
洛昭言缓缓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膝:“埋名同我说过许多次,他要解开与热海的血缚,毁灭洛家;而我总是说,牺牲我们为周遭百姓留住水源也无不可,说……”闭目道:“说我不怕死,只想留下活过的痕迹……”流下眼泪:“不是的,其实我是太害怕了,又觉得不可能找到解咒之法,于是骗自己说我不在乎,抛下埋名独自面对我们共同的命运。”呜咽道:“埋名杀了许多人,他罪该万死,可是这世上,只有我一人是没有资格谴责他的。”
闲卿轻声回复:“那便用你的余生去为他赎罪吧。”
洛昭言点了点头,仰头看向闲卿:“闲卿,你的修为大概是没办法还给你了,抱歉……”
闲卿缓缓闭目,睁眼走到她的近前,蹲下身柔声道:“那你便用一生赔我吧。”
洛昭言瞳孔骤缩,闲卿轻笑道:“数百年修为换你数年光阴,我可是亏了呢。”目光彼此相连:“不如,便连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一并赔给我吧。”
洛昭言立即垂下头:“我……”哽咽道:“对不起,我现在没法想这些……”
闲卿柔声道:“好,你慢慢想。”微微一笑:“反正我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洛昭言沉寂片刻:“我会好好想的……”
洛昭言缓缓站起,走到旁边的灯台前轻轻扭动,密室门缓缓打开。她与闲卿一同走入其中。
洛昭言望向墙壁,一股窒息感涌上喉间:“……”她转头环视四周墙壁,只见挂满了山水画。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惊讶道:“都是我画的画!”走到一幅画前:“埋名无法离开热海所在,我便告诉他,我会把我看见的风景画给他。”
端详画中场景:“这是我去落日部时画的大漠落日……”看向上方另一幅:“这张是……我第一次到中原时,画的中原城镇……”
走到第三幅画前,微微一笑:“连这张都还在……这是我画的第一张图。”轻抚下巴沉思:“好像……是去金翠洲抓鱼时画的,这些墨团应该是树丛吧。”笑了笑:“呵呵,好烂。”